林黛玉在靜室裏待了足有兩個時辰,才出來。妙玉和紫鵑看她兩眼紅腫,知她又哭過。妙玉勸道:“你不必內疚。老太君天年已到,壽數有限。當時就算你在京城,又能怎樣。賈府命數,早已注定。又豈是人力能挽?誰能逆天?若依我性子,我才懶得理他們。就憑當年他們那樣對待你。”黛玉道:“唉。終究是我的外祖家,不能看著他們餓死。”妙玉道:“你對他們已仁至義盡。常言道:天作虐,猶可活。自作虐,不可活。就不要想那麼多了。”紫鵑端茶進來,聽到這話,也說道:“夫人說的有理。命裏所招,隻能如此。況相爺也安排妥當。他們不至於挨凍受餓,流離失所。”黛玉問道:“二舅舅一家也安排好了?”妙玉笑道:“早已安排好了。還等到這會子。知道你這一程子事多。當日你一吩咐下去,即已安排妥帖。”黛玉衝妙玉做了個揖道:“多謝夫人。”妙玉笑道:“別油嘴滑舌了。快去吃飯吧。都等了你一個時辰了。”
原來,黛玉聽到賈府被抄,便料到會有這一天。回到京城後,即安排林訥暗中將鐵檻寺周圍數十畝土地買下,以備不時之需。再說那賈政從牢裏放出來,舉目四望,心中淒然:上無片瓦,下無寸土。如何存身。賈母棺槨尚在鐵檻寺,也無人照料。兄弟子侄,流放邊遠之地,不知何日歸鄉。看看自己身旁,隻有王夫人,瘋瘋癲癲。不住的罵道:“狐媚子。敗家精。敗家精。你是敗家精。”賈政見此,忍不住掉下幾滴老淚。正傷感著,見一人向他走來拱手問道:“這位可是賈府的政老爺?”賈政抬頭看去:見是一個年輕人,三十幾歲。身穿藍色布袍,幹淨整潔。正滿麵含笑地望著賈政。賈政忍不住對他生出些許好感。忙回道:“在下正是。不知閣下是。。。”那年輕人答道:“我叫林訥。是姑蘇林家的。二老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用手一指旁邊的酒樓:“我們到那裏一敘如何?”賈政點頭道:“好。”進了酒樓,林訥點好酒菜,跟賈政邊吃邊敘談。林訥問賈政:“二老爺今後打算怎麼辦?”賈政道:“老母去世,做兒子的,還未盡孝道。目前先不做它想,先守孝三年。再做它想。”林訥聽了,說道:“也好。”從身上取出一個小包遞給賈政:“二老爺,這是相爺托我交給你的。這張是地契。在鐵檻寺附近。共有八十畝土地。給二老爺做安身之處。如果大老爺和珍爺他們回來,也有個家。這是二百兩銀子,給老爺日常花銷。’此舉無異雪中送炭。賈政推辭不過,便收下了。飯罷,幾人來到街上,就見一人前來給林訥施禮:“林總管,照您的吩咐,小的已辦好了。林總管看可還滿意?”說著,指了指一輛大車,那車上裝滿了日用品及米麵糧油。林訥看了看,說:“不錯。很好。”指著賈政道:“這位是賈老爺,以後你們就服侍他們吧。”那人給賈政叩頭道:“小人曹大,給老爺叩頭。”賈政慌忙扶起,不解地看著林訥。林訥笑道:“二老爺,這房家人以後就歸二老爺使喚了。”賈政道:“這如何敢當。”林訥笑道:“二老爺不用客氣。是林大人的一番心意。天已過午,我們快趕路吧。”
下午時分,一行人來到鐵檻寺。自賈府抄家,寺裏僧眾早已風流雲散。賈政進內一看,雖然荒涼,倒也整潔。顯見的是有人整理了。曹大不待賈政吩咐,便七手八腳往屋裏搬東西。賈政和林訥進入廟堂,見賈母靈前餘香尚存,供品猶在。顯然有人拜祭賈母。賈政納悶道:自我家被抄以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是誰來拜祭呢?卻見林訥早已恭恭敬敬上了三注香,跪下磕了三個頭:“老太君,您走好。不必牽掛您的兒孫們。他們自有各自的福氣。”賈政忙跪下給賈母磕了三個頭。又給林訥磕了三個頭:“相爺大恩,政無以為報。隻有銘記在心,日夜祈禱上天,保佑相爺福壽綿長。”l林訥忙側身避過,扶起賈政道:“二老爺不必多禮。通家子侄,應該的。”林訥幫賈政安排好一切,天已黃昏。見天色不早,便告辭回城。賈政換了孝服,在賈母靈前,籍草枕石,以盡孝道。
黛玉見安排好了賈政,心中稍安。每日處理公事之餘,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水溶。想起臨行前那深深凝眸。看著他寫給自己的詩,心思百轉。也不時接到江南傳來的戰報,言戰事比較順利,但倭寇狡猾無比。在鷹衛鐵衛手下吃了些虧,便蟄伏不出。海上地形複雜,水溶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他們的巢穴,隻得耐住心腸,加緊訓練鷹衛鐵衛及江南水師的海上作戰能力。但隔得幾天,便有私人信箋傳給黛玉。讓黛玉又喜又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