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思想主張質樸無華,清心寡欲,認為人的生死都是自然現象,隻有看破死和生,才能使思想得到真正解放。這在當時的社會是有積極意義的。不過,道家所謂置生死於度外,是建立在虛無主義基礎上的,這是不足取的。但道家反對奢華,強調順應自然,提出返璞歸真的命題,確實為中華民族的質樸傳統提供了理論依據。
第三節 子貢愧對種菜老農
端木賜(公元前520—前456年),字子貢,是孔門七十二賢之一,也是孔子的得意門生,且列言語科之優異者。孔子曾稱其為“瑚璉之器”。他利口巧辭,善於雄辯,且有幹濟才,辦事通達,曾任魯、衛兩國之相。他還善於經商之道,曾經經商於曹、魯兩國之間,富致千金,為孔子弟子中首富。相傳,孔子病危時未趕回,子貢覺得對不起老師,別人守墓三年離去,他在墓旁再守了三年,一共守了六年。
有一次,子貢向南去到楚國遊曆,返回的路上經過漢陰,見到一位老人在侍弄菜園。他挖了一條地道通到井中,抱著甕罐取水來灌溉,用力多而見效少。子貢對他說:“如果有一種機械,每天可以澆灌上百個菜畦,用力很少而見效顯著,您老人家不想試試嗎?”種菜的老人仰起頭看了看子貢,說:“那又怎麼樣呢?”子貢說:“用木料鑿製成機械,後重前輕,提水就像從井中抽出一樣,快速如同水沸向外湧出一樣,這種機械的名字叫桔槔。”
種菜的老人臉上露出生氣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說:“我聽我的老師說,有了機械之類的東西就必然有機巧之類的事,有了機巧之類的事就必然產生機變之心。有了機變之心,心地的純潔就不具備了;心地的純潔不具備了,就心神不定;心神不定,大道就不能存留了。我不是不知道叫做桔槔的機械,隻不過是感到羞恥而不用罷了。”
子貢聽了這話,羞愧滿麵,低著頭說不出什麼。過了一會兒,種菜老人問子貢:“你是做什麼的?”子貢回答到:“我是孔丘的弟子。”種菜老人說:“不就是那個以博學比擬聖人,以誇誕矜持超群出眾,以獨自弦歌哀歎人世,來向天下邀取名聲的人嗎?自身都不能修養好,哪有閑暇治理天下呢!你走吧,不要誤了我的事情。”子貢深感慚愧,失去常容,悶悶不樂地走了三十裏,心裏才平和下來。子貢的弟子問:“剛才那個人是什麼人呢?先生何故見他之後變容失色,一整天都不能恢複常態呢?”
子貢說:“我原以為天下的聖人隻有我的老師孔丘一個人,哪裏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人。我聽老師說:事情求可行,功業求有成就,用力少而見效多,才是聖人之道。如今聽這位老人講,卻完全不是這樣。守持大道的人德行才完備,德行完備的人形體才健全,形體健全的人精神才完美,精神完美才是聖人之道。這樣的人寄身於世上,與平民一起生活,並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麼,多麼淳厚樸素呀!功利機巧全不放在他心上。像這樣的人,不是合乎他意誌的不去求取,不是合乎他心願的不去從事。即使天下的人都稱譽他,而且稱譽之辭合於他的德行,他也傲然不顧;即使天下的人都非議他,而且非議之辭不合於他的實際,他也無動於衷。天下的稱譽和非議對這樣的人沒有增加什麼,也沒有減少什麼,這才是全德之人啊!我們隻能被稱做世俗之人。”
子貢返回魯國,把所經之事告訴給孔子。孔子說:“那是修養混沌氏的道術的人。他守持自我的純樸之性,而不顧世事的變遷;他修養內心世界,而不去治理整個社會。這樣清澈素潔、虛靜無為、體悟真性而守持精神,遨遊於世俗間的人,你當然感到驚異。況且,混沌氏的道術,我和你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夠認識呢?”
春秋戰國時期,“禮崩樂壞”,是個社會大變革的時期。早期道家人物目睹了這場大變革,但很不理解,不知道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隻見到“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淆亂”的現象,而且認為社會混亂的原因是由於聖人治理的結果,因此反對功名、機巧,主張“絕聖棄智”,一切順其自然,返璞歸真,回到原始的混沌世界,那樣一切矛盾就會化為烏有,一切就太平了。這也反映了當時一些人對爾虞我詐社會的厭倦情緒,以及他們消極遁世的消極態度。社會總是在前進的,明智的人不能隻看到社會黑暗的一麵,也要看到社會光明的一麵,而且要為光明的未來奮鬥。
第四節 老子與孔子論道
顏回(公元前521—前481年),字子淵,春秋時期魯國人,享年僅32歲(據熊賜履《學統》)。顏回14歲即拜孔子為師,此後終生以師事之。在孔門諸弟子中,孔子對他稱讚最多,不僅讚其“好學”,而且還以“仁人”相許。曆代文人學士對他也無不推尊有加,宋明儒者更好“尋孔、顏樂處”。自漢代起,顏回被列為七十二賢之首,有時祭孔時獨以顏回配享。此後曆代統治者不斷追加諡號:唐太宗尊之為“先師”,唐玄宗尊之為“兗公”,宋真宗加封為“兗國公”,元文宗又尊為“兗國複聖公”,明嘉靖九年改稱“複聖”。山東曲阜還有“複聖廟”。
春秋末期,道家的創始人老聃人稱為老子。周朝時,他是一位國家圖書館和曆史檔案館的館長,也是一位老壽星,傳說和古代的彭祖一樣活到了800多歲,最後出了函穀關,不知到哪兒去了。老聃不但是道家的創始人,而且由於掌管周朝的文書檔案和典籍,也非常有學問,收弟子多人,如禦風而行的列禦寇,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的楊朱等人都是他的學生。他的學派的三傳四傳弟子有彭蒙、田駢、慎到,後來的莊子是他的學說的集大成者。
孔子總覺得自己的學問不深,對道沒有理解透徹,因此就去向老聃請教。孔子到了老聃的府上時,恰恰趕上老聃剛剛洗完頭發,正在晾頭發。孔子看到老聃披散著頭發,木然而立,不像一個活人的樣子。孔子先是沒敢打擾,在一個隱蔽處耐心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兒,孔子才進入老聃的住所,說:“是我眼睛花呢?還是所看的東西小呢?剛才先生身體兀然立著一動不動,好像一段枯幹的木頭,又像是遺棄了萬物離開眾人而孤獨一人的樣子。”老聃說:“那是我在神遊萬物初生的混沌境界裏的精神狀態。”孔子說:“這是什麼意思呢?”老聃說:“心困惑於它而茫然不知,口對它開著而不能說話,我試著為你議論一下它的大概吧。地的極致為陰冷之氣,天的極致為炎熱之氣,陰冷的氣根於天,炎熱的氣本於地,兩者相互交流融合而生成萬物。消亡又生息,滿盈又空虛;一暗一明,日日改變,月月轉化,雖有所作為而不見功效。生有所萌發之處,死有所歸宿之地,始終輪回沒有邊際,也不知其窮盡。沒有它,誰來主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