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見那丫頭,小荷有些驚慌,忙道:“原來是紅珠姐姐,我陪我們小姐到外麵逛了逛,不想和姐姐就錯過了。可是夫人有什麼事情要交待我們小姐。”說著邊提起茶壺給那丫頭倒茶邊向小山使眼色。
小山會意,知道眼前這位可能身份不低,心裏驚詫如此有身份的人來找自己,嘴上卻不怠慢,笑道:“紅珠姐姐好,母親大人可好,勞動姐姐親自來,怠慢了,母親可是有什麼訓示。”
那紅珠見主仆倆如此謙卑,氣平複了許多,不好再繃著臉,淡笑道:“夫人很好。這次也倒真有個事。今兒老爺在朝堂上聽當今訓斥說如今世家大族多紈絝不學無術之輩,老爺聽了心驚,便說他對兒女管教也不多,不知如今小主子們學業如何,咱們家是宰相之家,理應事事做百官表率,因此過十二的時候要親自考校一番。夫人因此派奴婢來通知您一聲。奴婢來了一會了,恐怕夫人那有事,就先告退了。”說完也不多坐,腳底生風,施施然走了,當真是“隻留下一個焦雷,不帶走一片兒雲彩”。
小山呆滯了半晌抓起小荷的手“啊嗚”就是一口,小荷嗷的一叫,甩手跺腳道:“小姐,你做什麼。”
小山木木道:“小荷姐,疼不?”
“當然疼了!”小河氣呼呼道。
“啊!!”唐小山大叫一聲撲到床上滾了幾滾,複又坐起,抓著頭發哭喪著臉道:“小荷,你也聽見了,可怎麼辦啊,你家小姐這回真死定了。”十二啊,掰著指頭數不過三天準備時間,她哪裏能學會什麼。她平時少看正經書,看的雜記野史話本是萬萬不敢擺到台麵上的。
小荷蹙眉道:“小姐快半年沒去學裏了,也不知道學裏再教什麼。小姐以前要常跟我說學裏的事就好了,我還可以給您參考一下。唉,老爺說考察功課到底沒說考察什麼。若是以前小姐還好,起碼您把《列女傳》背得很熟呢。”
小山聽她如此說越發覺得前途堪憂。心裏把皇帝罵了七八十遍,都怪那老頭子,沒事亂說什麼,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就是無意中放個屁,京城也要臭上一年。
這個事打了小山一個措手不及,於是她開始沒日沒夜的看那早蒙了塵土的《列女傳》,巴望著能過關,簡直像回到了當年高考的狀態。
三天便如白駒過隙,十二這天晚飯過後,小山頂著淡淡的黑眼圈第一次走進了前廳。一路曲徑通幽,小橋流水,雅致華麗,可惜半點也沒入唐小山的眼。她隻看見這一路上路過的丫頭小廝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顯然知道這不受寵的小姐沒什麼本事,都等著瞧熱鬧呢。她也不氣,神色淡然,別人說幾句又少不了什麼,隻是心裏又是緊張又是起急。這是她第一次見此世的家人,她隱隱覺得過了今天,她的命運會有什麼不同了。
進了前廳,隻見廳中已經坐了許多人,正中的位子空著,左邊依次坐了三位貴夫人,對麵一溜椅子上隻第一把上麵坐了個青年,小山呼了口氣,總算見了個認識的人,那就是她剛醒來時所見的大哥了。蘇雲楓見她進來,站起身麵帶微笑道:“四妹來了,這陣子忙,總沒見你,身體可好些了。”說著笑眯眯攜了她手走到三位夫人麵前指點她向母親和姨娘行禮。若不是看見他眼裏依然冷靜疏離的神色,小山幾乎被他的貼心感動了。
抬頭微一打量,上首坐這一位四十左右的貴婦,這便是蘇莫軒的結發妻子了,打扮高貴華麗,身形微胖,神態威嚴中透著寧靜,眼神如籠著一層輕薄的煙霧,看不透,這是小山最大的感覺。挨著她的二姨娘是位三十多歲的女子,長得還在其次,唯氣質婉約,嫻雅安祥,觀之可親。最下首的則是三姨娘,不過二十三四歲,衣衫豔麗,飾物華美,長得柳眉鳳眼,嘴角若笑,嫵媚妖嬈,氣勢淩人。小山依次見禮,大夫人微一點首,二姨娘隻安靜一笑,到三姨娘這兒,三姨娘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側目打量了一下她,不屑的擺擺手。小山也不惱,在她印象裏倒是覺得三姨娘更好一些,因為她喜怒好惡都擺在臉上,而另兩個人她看不透,心裏不免多了幾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