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人到底有哪裏不一樣,那便是愛憎離愁。唯有這,是我們至高存在的證明。所以,一切都值得原諒。
聽到紅繡與顧宗明將要成親的消息時,於秀生猶如被人生生掄了一棒,半天沒有緩過勁來。而後他覺得憤怒,再之後,便是無限深的心痛。他抓著自己的心,翻騰蹈海的痛讓他麻木,他再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唯有恨意,卻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鮮明。他恨他們,痛有多深,恨意就有多濃厚。他巴不得將他們撕爛,然後踩在腳底下,然後便是永無止境的暢快,合著悔恨,自責,難過。他們不在了,他一樣心痛。他即使明白,也不想明白。他隻想毀了他們,至少阻止他們!像當年顧宗明從婚禮上搶走紅繡一樣,他不會讓他們拜完堂。他心裏盤算著,他隻想婚禮那天快點到來!
那日本是喜氣洋洋的於府,因為新娘被帶走,徒生無限的愛憎怨會。十八歲的於秀生,穿著新郎服的於秀生,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新娘被自己信賴的兄弟顧宗明從麵前帶走,那一刻,他停住了呼吸。時至今日,他仍恨難忘記,顧宗明闖入成親禮廳,掀起了紅繡頭上的紅蓋頭,將她帶走。他記得,滿臉淚光的紅繡,看到顧宗明時,那從內心裏漾出的惡心的笑意。是的,他此生不忘。即使最後顧宗明反而拋棄紅繡去了北平,即使他又向紅繡求婚,即使他又愛了紅繡幾年,即使他酒後告訴紅繡,顧宗明的離開是受了他的威逼利誘,即使他聽到他們成親時,他滿心的嫉妒與疼痛。他還是恨她,恨她,恨他們,卻也愛著。是的,愛著她,愛著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愛著他,愛著知識淵博,對自己關心體貼的顧大哥。
這麼多年放不下,是為一句真心實意的抱歉,是為一聲真心實意的關心與問候,是為真正的在乎與乞求原諒的心。隻要有這些,他就不再逞強地恨著,因為恨,實在是太痛苦的事情。
如今,他硬起心腸,他要去尋找他要的東西。如果這東西不存在,他就毀了他們,還有自己。
在餘庭碧去世後兩個月,紅娘終於得到了她苦等一生的交待與結果。婚堂上,餘庭碧的牌位放在正中央,是一份見證以及乞求原諒與成全。顧國看到眼前穿著滾著紅邊黑色長袍的父親,自己母親的牌位,還有妹妹顧菁,他心裏的苦澀猶如膽汁破溢而出,苦了他的五官六竅。他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忍看顧菁的滿臉淚痕,他不時地還會想起,她叫墨虞的時候,那時他就會笑自己。之群也在現場幫忙著,即使這場婚禮隻有寥寥幾個人,畢竟不是好驚動別人的事情,隻至親好友,便也作數。他此刻隻求著,大伯沒能趕來。由此他就不住地往外看,並希望這婚禮能盡快完成,他已經盡力在拖著大伯了。
之群一邊擔心大伯會突然來到,一邊也在想該如何應對,在祖父那裏聽來的足夠能阻止他行為的說法,他隻怕會傷害到伯父,因此猶豫不定。雖然還未到能流汗的季節,而他身上的汗早已浸濕了他的襯衫。
“下麵請新娘入堂行禮!”突然一聲,嚇到了之群,他猛地望向門口。果然姨娘身著滾紅邊的黑色裙袍,這一場婚禮,是能簡化就簡化,所以婚服是特別製定的,沒有任何一種婚服的華麗。姨娘緩緩走進廳中,之群還未收起望著門口的目光,就這樣看到大伯帶著人,向廳裏走來。已經來不及阻止。
所有以愛的名義所行的荒徑,都應給予最大理解與同情,還有原諒。我是這樣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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