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我看著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國師,驚訝地開口。視線下移,落在他持著團扇的修長手指上,斟酌了會兒,又道:“你可以不用扇了。”
他看了我一眼,將團扇擱一邊,開門見山就問:“你找到那顆心了?”
我環顧了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幾個丫鬟,並不訝異他會知道此事。不知為何,我就知道他不是常人,心底對他的所有做法,竟意外地認同。
我說:“我對林青雪有著強烈的感覺,但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她。”
“是她。”男子半垂眼瞼,“你猜的不錯。”
是就最好,免得到頭來傷錯了人。我暗鬆口氣,而後又想到一個問題,“我打算趁著紀炎離府的這段時間,剜出林青雪的心,隻是,我不知道該用何種手段剜去,還有,她的心髒該如何裝置我的身體?”
他抬眼,看著我的眸光深深淺淺,不知在想些什麼。默了一會兒,他從袖中拿出一個小木盒,遞到我麵前。
看著他這個舉動,我腦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你怎麼每次來都是送我東西,這次不會又想害死我吧?”
話落,他全身一震,黑眸裏驚起一片波瀾。不過是一瞬的失態,他很快又恢複神色,淡淡地說:“你若是覺得我害你,那麼就不要用了罷。”說著,他就要將那東西收了回去。
我一驚,暗惱自己說錯話,不由伸手將拿盒子劈手搶了過來,“既然是給我的,你怎麼好意思收回去?”我說著,瞅了他一眼,快速地丟了一句:“抱歉我剛剛無禮了。謝謝你幫我,你可以走了!”
哪有人收了東西就立刻趕人的?他看著我的眸光浮起一層不易覺察的笑意。
我臉頰一熱,自覺又說錯了話,恨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不經意地回眸,恰好跟他的視線交彙。
我故作淡然地把視線移開,漠然地說:“你在看什麼?”
聞言,他也不多說什麼,旋身就要離開。
我望著他黑色纖長的背影,不料他突然側頭,又被他的目光抓個正著。
“在下叫寧俢。”他說。
我微怔,真是個耳熟的名字呢。
待他真的離開了,昏迷在地上的丫鬟不覺醒了過來。見自己無故躺在地上,不禁有些驚慌,“夫人,奴婢怎麼……”
我直接擺手,讓她們退下,“你們太困乏了,都下去休憩一會子吧。”
於是,丫鬟幾個一頭霧水地退下了。
四下無人,我這才打開小木盒。原以為裏麵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卻不想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而匕首上,雕刻著金色紋路,看起來……有幾分熟悉。
當我緩緩地拔出黑色的刀鞘時,陡然閃現的藍光刺激得我的眼睛一片眩白。
夢中,那個一直想窺探,又看不清的場景,此刻清清晰晰地展現在我的眼前。
男子緩緩地拉下女子的衣衫,不顧她的哀求,持著一把刻畫著金色虎紋的匕首,眼一閉,就刺入她的胸膛。
她驚痛地、愕然地瞪大了眼。
“阿玉別怕,我會小心點的,不會弄痛你的,你忍忍……”
那個叫阿玉的女子開始奮力地掙紮,“我的心寧願給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也不要給沈惜雪這個賤人!”
男子聽了,想怒又不能怒,便繼續軟言勸道:“她是哪些地方做得不對,等她身子好了,我便讓她來跟你道歉,求你原諒。現今,人命關天,你便救救她吧,再遲些她就活不成了……”
“哼,我才不要救她,她死了更合我意!”
“你!”他氣極,“為何這世上會有你這樣歹毒的女子!”
“我歹毒也好,冷血也罷,我就是不救她,不救——啊!”話未落,那柄剜心刀便深深刺入,而後在她胸前剜開一個血窟窿……
當他取出心髒的時候,他臉上閃過愧疚,正想疼惜地擁抱她,床榻上那個病弱的姑娘便猛烈地咳了起來,說:“阿炎,我快撐不住了……”
於是,男子拋下被利用完畢的阿玉。轉身義無反顧地奔向她。
……
我醒來的時候,竟發覺枕上濕冷一片,抬手,輕觸臉頰,原來,幹涸了十八年的眼睛,還是落了淚。
翠竹撩起簾子走了進來,我問:“我睡了多久了?”
“一個時辰。”翠竹的語氣有些責備,“小姐為何在前亭睡得那麼沉。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我沒搭理她,望著盈滿淚光的繡枕發怔。
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做一個無心人也挺好,至少不會為情所困,為愛所傷,得到或者得不到林青雪的心髒也沒什麼要緊的。而如今,某些事情已開始露出冰山一角,促使我去發現。
所以,林青雪的心,我勢在必得!
但,問題便又出現了。
倘若就這樣剜出林青雪的心,紀炎回府後發現她死了,該怎麼辦?
我在屋裏來回踱步,就連午膳都顧不得吃。
冥想了三日,總算想出一個還算湊合的計策來。
深夜,彎彎的月牙爬到中空。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悄悄潛入落雪閣。
林青雪忽覺有人鑽入她的被窩,將將睡醒,意誌有些混沌,還未反應過來,胸前的兩個就被人捂住。
林青雪霎時尖叫起來,那人眼疾手快,及時地捂住她的唇,然後低聲說:“雪兒,是為夫,為夫來看你,你緊張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林青雪頓時歡喜極了,在喜悅的衝擊下,她忘了男子身上異樣的氣味,和言辭中的那句“為夫”。
“您怎麼突然來了,不是在北地嗎?”林青雪正想下床去點燈,給他倒杯水。
男人忙攔住她,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粗糙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在她的腰間遊移。“我想你了,早點趕回來不好麼?”
林青雪嬌羞地躲避,“侯爺,您怎麼能這樣……妾身還懷著孕呢。”
“什麼侯爺,在我看來,你就是我的妻,無門第尊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