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利器堪堪對準我的方向,我正要躲避,鍾炎烈忙拽過我。
他這個舉動顯然是多餘的,利器雖避過了,但卻從我的肩膀劃過,水綠色的袖子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隱隱可窺見那雪色肌膚。
場麵安靜了一瞬,鍾炎烈立刻脫下外袍,欲為我蔽體。
我擋住他,聲音發冷,“不必,”而後捏了一個訣,身上便多了一件藕色的長褙。
抬眼,看向那黑衣白發的魔魅,說:“本上仙今日如魔尊所願來參與你的婚禮,而魔尊答應給我的東西呢?”
方才,那利器便是他反彈而來的罷。
寧俢定定地看著我,烏沉的眸子看不出一絲其他情緒,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冰冷。“端上來,”他薄唇輕啟。
然後,沈惜雪用一銀盤,端來三杯清酒。
“這是做什麼?”我瞥了那東西一眼。
“尊上大婚,上仙不喝喜酒怎麼說得過去?請吧。”沈惜雪笑盈盈地說道。
見我不動,沈惜雪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不由請示地看向寧俢。
“喝了它,給你解藥。”他說。
我冷笑,“本上仙怎知這喜酒會不會就是另一種毒藥?”
他的麵色愈發冷冽,“看來上仙是不想要花毒的解藥了?”
那花毒被我用仙法強行壓住,是以目前不會發作,隻是這種法子到底不是長久之策,沒有解藥萬萬不行。
“不就是喝喜酒麼?阿玉身子不好,不宜喝酒,我代她喝!”鍾炎烈大步跨來,伸手就要奪杯。
沈惜雪端著銀盤退後一步,氣憤地望著鍾炎烈,“這酒是我們尊上特意留給上仙的,天王來湊什麼熱鬧!”
沈惜雪神色緊張,似乎擔心鍾炎烈替我吃酒。我看在眼裏,心中了然,想來這酒裏麵,會有什麼貓膩。
鍾炎烈說:“她是本王的人,她的事便是本王的事,這三杯酒,本王替她喝定了!”
所有的賓客看好戲一般地望著。
“嗬,”我忍不住嘲笑,多麼戲劇的一幕。定了定神,我攔住鍾炎烈,道:“不過是三杯喜酒,我喝了就是。”
在我抬手托杯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酒裏是否有別的東西,這位上仙可要謹慎了。”鮫人族王楚樂含笑的聲音響起。
我莞爾一笑,舉杯向寧俢說道:“這一杯,本上仙為之前你的換命之恩致謝。”
一杯盡,我再端起。
“第二杯,我以曾經的司命星君的棄妻身份,恭賀魔尊你新婚大喜。”
腳步開始虛浮,眼前人影重疊,開始模糊不清。
揚唇,“第三杯,我敬你們白頭偕老,恩愛不疑。而你我,此後,仙魔兩立,曾經種種,灰飛煙滅……三杯酒盡,恩斷義絕!”
話音落下,毫不猶豫地將瓷盞狠狠擲在地上,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滿場的寂靜。
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氣,身子開始發軟,再也站不住。
一隻有力的手臂托住我,他的唇附在我耳邊,似譏諷似歎息:“費盡心思取了我的血淚救了他的命,卻沒想到換來他的冷血絕情吧?告訴我,你後悔麼?”
我閉上眼,後悔啊,怎麼不後悔,當初我以為,會等到他覺醒了悟的一天,然後和他幸福地在一起。可是今天我發現,我怕是永遠都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