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又是冷聲一笑,說道:“每一次到關鍵的時候,你就退縮了,你要我如何看得起你,你要我如何有勇氣和你生活在一起?”

寶玉笑道:“你願意等我嗎?等我,好嗎?”寶玉的心涼了一下,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說接下來的話,一切就像夢幻,他總這麼覺得,覺得一切都不太真實,比夢還要虛化的現實。他心裏矛盾著,矛盾著他不能為著他看到的這一切做出些什麼樣的改變,他的淚流在心裏,外人永遠無法碰觸到他心靈深處的那一抹哀傷。

黛玉冷笑道:“等你?你要我等多久?”

寶玉經這麼一問,心裏也矛盾起來,是的,要黛玉等多久呢?黛玉當然不能一直等下去,花樣年華可不能因為這無畏的等待而枯萎,黛玉當然想知道年限。

寶玉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說完,將頭低了下去,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彎裏。

這是寶玉的憂傷。世上有一種東西就是一個人的,這樣的憂傷就獨屬於寶玉的憂傷。他不想把這樣的憂傷帶著黛玉,他習慣於獨自承擔這樣的憂傷,即便是黛玉誤解他。

他有某種直覺,他一向直覺靈敏,他和黛玉假結婚這件事情,他就預測到了,現在他內心裏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恐懼感,他害怕這樣的恐懼感變成現實。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擁有預測未來能力的,他甚至有一種感覺,感覺他和黛玉注定分離。

夜很漫長,紅燭快要燃盡。

“燈就要滅了?”黛玉說道,迷離的眼神看著寶玉。

寶玉卻是一臉的木然,或者說是冷情。他還要什麼樣的未來呢,他現在對他自己都感覺到懷疑,他說:“就讓燈燃盡了吧。”

黛玉聽了,心裏不舍,說道:“寶玉哥哥,那我先睡了。”

黛玉說完,便睡下了。她在夢裏遇見了兒時的玩伴,仿佛仍然在眼前一樣。

寶玉也睡了,夜色裏他一雙眼神愛憐的看著黛玉,不舍得打破這樣一種寧靜,這樣一種詳和。他麵對她時,感覺到異常的敏感,他麵對她時,感覺到異常的高興。她現在就在她的麵前,靜靜的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覺。

寶玉就這樣看著黛玉,坐了一個夜晚。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也許本不應該發生什麼事情,不是麼?

黛玉睜開眼睛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寶玉,忙叫來雪雁,問寶玉去了哪裏。雪雁也不知道,隻是一個勁的搖頭。

有丫鬟來說,“去王夫人那裏去了。”

黛玉聽了,便感覺到不舒服,既然去見他的母親,為什麼不帶她一起前去?

王夫人的屋裏。

寶玉跪著,王夫人臉上擺出陰冷的臉色,說道:“你要娶個妾。”

寶玉沉默不語,他很安靜,選擇用沉默麵對這一切,又似乎帶有一種絕地反擊的勇氣,說道:“為什麼?我已經有了妻了,何必取妾?”

王夫人冷冷的說:“你和黛玉八字不和,命裏相克,不能共白頭,你娶了妻,便是害了你自己。”

寶玉又是一陣沉默,靜靜的沉默。他終於想到了什麼,說道:“我長大了,我有自己的事業了,我不想再受母親的照顧。”

寶玉說得委婉,怕傷害他母親的心。

王夫人接著說:“明日端木府的端木晴要來與你相親,你做好準備吧。”王夫人說完,便不再說話,不再多看寶玉一眼。

寶玉離開,眼淚又一次流落在自己的心裏。說什麼八字不和,說什麼命裏相克,不過是托詞。他寶玉不會再娶,絕不會。

寶玉沒有想到他與黛玉成婚沒有阻止事情的發展,反而讓事情變得糟糕起來。

在寶玉屋裏的黛玉看到寶玉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看見寶玉哭了。寶玉禁不住的流淚,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和黛玉說話。他現在說任何一句話都是過錯,做任何事都顯得笨拙,他發現他走不進黛玉的心。他又怕走得太深,傷了黛玉。

上午還沒有事情,到下午的時候,賈府上上下下忽然緊張起來,聽說鐵帽子王雍親王要來賈府,整個賈府一片慌亂之中。誰不知道雍親王的殘暴,每到一處,必定有血光之災。

也不知道是誰傳來的消息,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寶玉聽了,微微一笑,他是認識胤禛的,聽說他要來,他到每天開開心心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胤禛就是他的朋友,他要來,他當然要以禮相待。不管他以什麼樣的身份而來,他都要迎接他。

寶玉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