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還是低估了苻堅的實力,林晚燭的乾字劍和江仲謀的龜甲天罡地煞陣都隻是讓虛無之氣略微停滯,而未能完全抵擋。無妄境宗師的怒火一擊,豈是輕易能阻擋的。在危急關頭,苻堅收手了,氣息隨著他的吐納而回歸天地之間,他道:“你是丹霞山的?”隨即他見到了懸在林晚燭腰際的小銅劍,有些驚詫道:“丹霞山的年輕掌教?”
林晚燭屏住心神,道:“不錯。”
苻堅凝思片刻,說道:“陳金摶竟然肯把掌教之位讓給你,想必你有過人之處,如此純正的乾元劍道,我已許久沒見識過了。既然你是丹霞山的,我可以讓你試一試。如果解了內子的病,無論你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林晚燭有點尷尬的摸著鼻子,他轉頭看向江仲謀,江仲謀道:“符堂主快人快語,然而小道要事先聲明,貴夫人的符咒羈久,非一兩日能完全去除。按照小道的估計,少則兩個月,多則半年,其間還會有反複,希望符堂主能理解。”
苻堅大手一揮,說道:“這點符某是知曉的,且我不會要求二位長住符府,要知道,倘若你們敢欺騙我,我弄影堂天涯海角也能追到你們。”
林晚燭後悔了,江仲謀孑然一身,但他有丹霞山,要真是出了差錯,他總不能撂下丹霞山獨自逃亡吧?他用手肘頂了頂江仲謀的胳膊,江仲謀“嫵媚”道:“官人,沒事的,這點把握小道還是有的,再說,就算出了事,也不要你負責的。”
林晚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到以後這個有“龍陽”之好的人跟在他身邊,他還真怕有一天著了他的道兒,到時候就欲哭無淚,對不起某個人了。
苻堅和江仲謀一起進了崔氏的房間,林晚燭沒有跟著去,他之於符咒所知有限,去了反而礙眼。在胡昆管家的陪同之下,他逛起了符府的後園。符府到處都是榕樹,跟水榭假山相互輝映,雖然林晚燭不懂園林之色,卻也覺得美。
後園北側有個大榕樹,它跟其他所有的榕樹都有所不同,上麵掛滿了紅色布帶,飄飄然在風中。古丘有榕樹托情的說法,凡是在榕樹上掛上寫有情思的紅色布帶,他的願望就都會實現。
大榕樹下,有個翩翩少年,紫青色衣裳,雪白滾邊兒,羊脂玉簪,如謫仙。
他手指纖細,頭抬著祈禱,他的側顏棱角分明。他是一種令人心醉的帥,氣質跟江仲謀截然相反,他的臉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冷到了骨子裏。
胡昆咳嗽了一聲,林晚燭回過神來,胡昆道:“這位便是我家大公子了,林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大公子不喜歡生人靠近他,因此我們隻能繞開了。”
林晚燭擺手道:“沒事。”
符家大公子,符棠榕,他祈禱完側目,顯然也注意到了繞道而過的林晚燭,他起初隻是淡淡的瞄了一眼,但他的餘光瞥視到林晚燭背的大黑劍之時,他開口道:“公子請留步,請到榕林一敘。”
胡昆愣住,自己公子雖然平日裏待人客氣,骨子裏卻透著清冷,怎麼會輕易讓陌生人去他的榕林?林晚燭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作揖道:“恭敬不如從命。”
榕林內有茶,清香。有琴,少年在撫琴。
林晚燭從未覺得如今天這般享受,琴音如天籟,讓人忘卻了生死。符棠榕手指在琴聲飛舞,他忽然輕蔑的一笑,待林晚燭完全沉醉其中,他陡然琴音一變。
不再是溫婉如流水的靡靡之音,而是金戈鐵馬,戰鼓累累,鐵騎突出刀槍鳴,似有千軍萬馬呼嘯而來,瞬間奔騰到林晚燭眼前。氣吞萬裏如虎,殺氣驟然而至!
正在此時,林晚燭醒了過來,他似笑非笑的盯著符棠榕。
琴弦斷,符棠榕的臉色相當不自然,再無天人之色。
“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符棠榕問道。
“從你彈琴開始。”林晚燭在品茶。
“為什麼?”符棠榕不解。
“我雖然不知道你琴音裏有什麼秘密,但我行走江湖秉持兩點原則,一是江湖險惡,一是人心叵測。況且......”他頓了頓,“我聽說過湖心小居。”
符棠榕的手在抖,繼而神情苦澀。
湖心小居,九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