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雛龍出淵】第一百零六章礪劍(1 / 2)

第一百零六章 礪劍

最近一行禪師覺得自己要長頭發了,是愁出來的。

浮屠仁祠門口的大菩提樹左右搖晃,它也許比一行禪師還要苦,還要愁。一個有是絕世容顏的少女,她手持木劍,一劍一劍的砍在樹幹上。一行禪師已經在心裏默念了上千個阿彌陀佛,卻還是肉疼。

菩提樹有靈性,一行禪師倒不怕有什麼業障降臨在洛雨禪的身上,因為整座浮屠仁祠都是他家的,他是主人,菩提亦要聽他的。他是單純的心疼樹,菩提樹結菩提子,浮屠仁祠一年的收入來源就指著它們了。以前,他的師父,老和尚還會為了生計下山去做個法事啥的,現在都懶得動了,天天念經,躲在藏經閣裏。有時候,一行禪師真會懷疑,老和尚是不是在藏經閣偷瞄什麼禁書,要知道這老小子的凡心可重。

小和尚,兩渡禪師照例劈柴、燒火、煮飯,他生得清秀,如無垢的璞玉。跟一行禪師的心疼不同,他是在想著什麼時候,洛雨禪手裏的木劍能斷,那樣的話,他就能再做一把。他喜歡送洛雨禪東西,從小就是這樣,一有好吃好玩的,他首先想到的都是洛雨禪。

洛雨禪不知何時開始刻苦砥礪劍道了,以往她是諸事不關心,叫她讀聖賢書,她把書撕了折紙船玩兒。在這一點上,一行禪師倒是不生氣,書都是聖人院的儒生給的,多如牛毛,他正擔心沒地兒擺呢。苦口婆心的勸她學些武功招式,她也不學,總想著遊曆江湖,行所謂的除惡揚善之事。修為不行,你除的哪門子惡?

一行禪師唯一慶幸的是從未逼她閱讀佛經,浮屠仁祠的佛經比聖賢書金貴多了,一行禪師舍不得。洛雨禪的劍是莊子休教的,隻教了劍招,而無劍道,她學了之後,也甚少去修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自己女兒的天資,一行禪師是清楚的,若她真想學,天下無她學不會的東西。

正如現在,她修劍,踏入劍道門檻,境界一日千裏。道玄境初品,隨手捏來,這還是一行禪師刻意壓製她的,否則,她會是三百年以來,真正三十歲以下,破完美無妄境的宗師,金簡是靠宗門之力堆砌,而莫芷則是另辟蹊徑,不會方圓之力。

不過,進步太快也不妙,武學評點大師秋懷古提到過,三十歲以下,最巔峰的狀態是道玄境初品,過了,心境有所不足,未至,實力又不夠。武者的一生,三十歲之前尤為重要,是在打基礎,基礎決定了以後的前途,基礎不牢,則永遠無法攀登至山頂。九宗的天才何其之多,如果宗門全力灌注,三十歲以下到道玄境並不困難,但幾十年來,凡九宗最傑出的年輕高手,無一人是靠宗門之力上去的。

“爹,我去浮屠塔了,午飯不吃了。”洛雨禪的言語中透著些許冷漠,不近人情,仿佛針一樣紮在一行禪師的心口。說罷,她提著木劍,頭也不回的朝浮屠塔而去。

浮屠塔第九層,住著一位舉世大魔,名沽渡漬。

見到洛雨禪來,這位昔日攪得天地不得安寧的魔頭膽顫心驚。他不怕一行禪師的佛氣,卻怕少女的生氣。沽渡漬撫摸自己的臉頰,自洛雨禪修劍後,他明顯瘦了。

“老鯤鵬,老規矩,垂天之雲!三次!”

洛雨禪以前喜歡叫沽渡漬為滾犢子,後來見識過他垂天之雲露出的本體,她便不這麼叫了,隨一行禪師稱呼他老鯤鵬。洛雨禪想著老鯤鵬既能反應沽渡漬的特點,又不是髒話,某個人告訴她,女人要賢淑,不能說髒話,她信了。

最近一個月,每天三次垂天之雲,老鯤鵬死的心都有了。垂天之雲當初是震驚天下的大道術,而現在隻是少女的陪襯品,若是老鯤鵬昔日的死敵知曉了,怕是能笑到抽筋。垂天之雲豈是容易展示的,十分消損修為。老鯤鵬在浮屠塔中,又不能及時汲取天地氣機,他一身的魔氣,十不存一。

“洛仙子,能不能歇一天,我快不行了,你瞅瞅,身上都無半兩肉了。”老鯤鵬苦苦的哀求,甚是可憐。

洛雨禪沉思了一會兒,老鯤鵬是她的朋友,雖然老爹說鯤鵬都奸詐,但她也隻碰到過這一隻鯤鵬,在她心裏,老鯤鵬有時候是挺煩人的,還會騙她,卻從不害她。木劍在她手中打了個圈兒,她道:“行吧,本仙子準了。”也隻有在這兒,才能顯示她的本性。

最後一次跟某個人相會是在揚州,隻是匆匆一瞥。她滿以為自己不會去想他,一個山村裏來的土了吧唧的螢火蟲,有啥值得她千思百想的。然而她錯了,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她更想他了,那個身影揮之不去。他答應自己,回來找她的,怎麼還沒來?聽說,他在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名聲,結交了許多厲害的朋友,他要問到浮屠仁祠的具體位置應該不難吧?唉,她真後悔,當初沒告訴他她家就在歸樵山裏,跟別人不能說,但他又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