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的甲板上共有四層房間,最上麵一層原本是太監、少監、監丞和內官內使一共七十五人的房間。如今為了朱思慧和姬豔雪兩人的到來,第四層的房間裏隻留下了官銜較高的正使太監七員和少監十員,外加朱無炎、朱思慧和姬豔雪三人。和其他擁擠不堪的船上臥房不一樣朱思慧走在即寬敞又明亮的四層走廊裏很快就找到了鄭和所在的房間。
房間裏桌子上鋪滿了一張張的海圖和各式各樣的測量工具,角落裏擺放著的幾種外形古怪的金屬物件朱思慧更是連一件也不認識。但此時的朱思慧卻顧不上自己的好奇心,一進門便對著正在低頭仔細在海圖上搜索著什麼的鄭和開門見山的說道:“鄭大人,我今天有事要求你替我出麵。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向你的那位老朋友叫蛇耶……什麼的開口,讓他把送給自己女兒的龍涎香轉贈給我呢?”
雖然朱思慧的突然出現和沒頭沒尾的一番話,一下子把正在思考中的鄭和說的一愣。但同樣思緒飛快的鄭和稍一停頓便明白了朱思慧來找自己的原因,隨即微微一笑道:“郡主看來是暈船暈夠了,再也不想暈船了。想一勞永逸是不是?”
“我就喜歡和鄭大人這樣的聰明人說話,鄭大人既然猜到了我的用意,那就勞煩鄭大人這回為我出一次馬吧?”朱思慧同樣笑讚道。
“憑老奴和闍耶僧伽跋摩的交情,老奴出馬這個麵子他一定是會給的。但、恕老奴直言,就這樣空口白牙的向對方索要如此珍貴的寶物……這種事叫老奴如何開口呀?畢竟老奴前去見他代表的是我大明朝廷而不是老奴自身,如果公然向對方索要其如此珍貴的稀世之寶,即便是拿到手多少也有損我朝的顏麵。不過郡主請放心,既然郡主開口了而且郡主也的確是急需要這件東西來抵禦暈船,老奴想想辦法也就是了。——傳令下去!船隊加速航行盡可能在十天內趕到占城國,如果提早到達每提前……半天就賞船員們每人一貫錢!”鄭和剛剛吩咐完身邊的傳令官,緊隨朱思慧而來的姬豔雪竟然和朱無炎一起也走了進來。
“今天是什麼風,怎麼一下子把你們三人都給刮來了?老奴自打率船出海以來咱們四人還是頭一回坐在一起。對於老奴來說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否則怎會讓一位世子、一位郡主還有一位親王的義女同時出現在老奴的房間呢?”鄭和不改自己一貫的幽默語氣笑著道。
“我看這整條船上就數鄭大人最會和人開玩笑,其他船員和鄭大人一比都差遠了!在船上這麼多天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想問鄭大人:‘為什麼船上的每一個人每天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高興?在我看起來明明很平常的一件事船員們卻能笑的那麼開心,難道、難道……這就是鄭大人口中的大海上的生活?”麵對著正望著自己的鄭和,姬豔雪終於問出了一個自打上船以來自己就很想知道的問題。
“沒錯,這就是大海上的生活方式!即便是再沉默寡言的人要想在這遼闊的大海上生活都必須強迫自己樂觀起來,隻有這樣才能抵抗大海帶給我們每一個人的孤獨和寂寞。否則整日沉默寡言的人在海上不出半年就會被逼瘋的,就像老奴那天開船時對三位所說的‘大海是有生命的,不是我們在征服它而是大海在接受著我們。隻有我們去適應大海上的生活並且對它心存敬畏之心,它才會真的敞開懷抱接納我們這些人,否則是會被大海所拋棄的!”鄭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朱思慧意味深長的說道。
一連八個晝夜的全速航行終於在第九天的清晨,在鄭和的率領下朱無炎三人隨著船隊的一小部分人踏上了占城國的土地。第一次踏上異國他鄉土地的朱無炎三人對於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尤其是深受暈船折磨的朱思慧剛一踏上陸地整個人便仿佛浴火重生般一下子又活了過來。
相比較當地人和自己一夥人在相貌上幾乎毫無差別,並不像朱思慧想象中的那樣和中原人大相徑庭的長相,隻不過在身材上顯得有些瘦小。雖然三個人中朱思慧的身高比之身材極為高挑的姬豔雪挨了近半個頭,但一路走來路上遇到的大多數占城國男子的身高卻還不及朱思慧。路兩邊稻田裏頭戴鬥笠正在耕種的農民,有些稻田裏的農民甚至連耕種用的大黃牛都沒有,隻能用自己的肩膀係上繩索拖著沉重的鐵犁在田地裏吃力的向前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