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結過婚生過子,她仍然是一朵沒有開放的花,快樂的滋味還含在蕊的深處,眨眼間卻已經芳塵零落碾作土了。
能香如故嗎?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歲月把她覆蓋,記憶讓她淡出。
但是整個寫作過程,我始終看到一雙睜圓的眼和一對皺起的柳葉眉,那是楊淑妃的。
一個朋友曾經勸誡曆史不是女人讀的。
那麼女人該讀什麼?柴油醬醋的平凡?美裳豔妝的風情?某一夜我站在空地上舉頭一望,心裏頓時一緊。
那一眼,何年何月何人,是否也立在同一星辰下驀然望過?再沒有比生命更殘酷的消耗品了,一滴淚尚未淌幹或者幾聲笑尚未散去,數十春秋已經碎斷在身後,永不複返。
這樣的時候,曆史總是顯示出它非同尋常的品質。
一本本展開的史書,便是一條條通往生命深處的路徑,種種人生經驗盎然呈現。
讀史確實很難讓人輕盈歡愉,疼痛總是隨著書頁的翻動紛至遝來。
可歎的是,那麼多錯誤一代一代都在重複,血跡未幹,症痕尚在,而舉手之間,已經舊態複萌,甚至變本加厲了。
同樣的,史實的混亂零散又多麼令人驚姥莫名。
時光已經把很多真相磨損得歪七扭八,甚至各持一詞,相互矛盾。
隔著歲月浦之龍一個王朝的碎片的煙塵,它們依稀僅剩模糊迷亂的麵目,讓人莫辨。
而它們自己,也懨懨地沉默著,無法申辯,不再呻吟。
所以,我不是寫曆史,要寫的隻是人,是人生。
人生彼此的傾軋與傷害,人生萬千的無助與無奈,都那麼密集地濃縮到那個特別的歲月和那群特殊的人們之中。
現在,他們陸續登場,把曾經的委屈遺恨淒婉地道出一二,風過,風聲和著他們的心聲。
我的案頭堆積著上百本相關的書籍,謝謝它們的作者。
我采訪了數十位與之相關的人,謝謝他們的學識與見解。
我啟用了一堆照片和插圖,謝謝提供者的無私與繪畫者的用心。
謹以這些文字,向已經遠去的那個華美的宋朝、可悲的宋朝致以深深的敬禮與哀悼。
令景定五年十月二十六曰宋理宗病死二十四歲的太子趙椹即位是為度宗年號鹹淳。
鹹淳七年年十一月蒙古改國號為元元世祖忽必烈。
鹹淳九年正月中旬堅守五年之久的孤城樊城被元軍攻破。
二月襄陽淪陷形勢急轉直下。
鹹淳十年年七月度宗趙播死。
七月初九度宗第二子趙黒即位年僅三歲年號德祐。
朝中大臣請出六十五歲的謝太後垂簾聽政尊為太皇太後。
德祐元年二月元軍攻克宋軍事重鎮安慶和池州兵臨建康。誤國宰相賈似道被罷官貶往循州今廣東龍川西途中被擔任押送官的紹興府縣尉鄭虎臣殺死於漳州。
十月元軍自建康分三路向臨安挺進十一月十八曰元軍統帥伯顏親率二十萬大軍向扼守臨安門戶的常州城發起總攻兩天後常州城破元軍大開殺戒血洗全城。
德祐二年正月伯顏率部抵臨安城外皋亭山。
十八曰申謝太後派人向元軍獻降表和國璽元對降表內容尚不滿意。
二十曰文天祥出使元軍談判被伯顏扣留。
二月初五臨安城裏舉行受降儀式宋恭帝趙晟正式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