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末期,後漢劉承祐誅殺權臣,逼得郭威造反。郭威反後漢建立周朝後,勵精圖治,三年後不幸病逝。其養子柴榮接管周,用顯德年號。
都稱讚他是極具治國才能的明主,而且心懷一統天下的雄心壯誌,卻不像五代其他君主,好大喜功,奪得天下就易得意忘形,對百姓生活不管不顧。他即位後厲行改革,十分關心民眾疾苦,周朝人無不喜愛這位明君的,除卻那個一生坎坷的女人——夏夕。
顯德五年,柴榮下朝後立刻去看那個從不把他放於心上的夏夕。
幽靜的小院中,幾個婢女在掃雪。柴榮看那麼多人掃著不大的院子,知道是她又煩了這些婢女,趕她們出了來。柴榮無奈的笑笑。
婢女們發現皇上進了院子,都隻是跪在地上行禮,並不做聲。柴榮並不怪罪她們,可以說他對夏夕的愛安靜的生活習慣習以為常,他徑自走了進去。他柴榮為了她可以摒棄一切祖製禮節!
溫暖的屋子中,夏夕正在縫製小兒衣物,瘦削的身子使其懷孕四月的腹部突出得十分明顯。從她微低的蒼白的鵝蛋臉上,可以看出她懷孕期間過得不盡舒心。她縫製的認真,竟沒有察覺到柴榮進了屋子。
柴榮揮手讓唯一留在夏夕身邊的彩繡也退下。他就站在夏夕前麵不遠處,凝望著她,看著她那張清秀的臉。她那細長的柳葉眉,雙眼皮下那雙晶瑩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櫻紅的小口,哪一處都不是完美,卻是哪一處都令他動心不已。
許是累了,夏夕放下了衣服,想要抬頭舒舒筋骨時,偶然看到柴榮,她愣了一下,才注意到彩繡已經被遣了出去。
不等她起身行禮,柴榮急步走了過來,輕輕扶著她的手臂,讓她穩穩坐著,溫柔的說:“你身子不便,不用行禮了。”她不抬頭看他,亦不做聲,坐下後又繼續縫製小兒衣物。
這是他們兩人數月來的生活情景,相對無言可傾。柴榮早已習慣她的沒有禮節,不忍怪罪她無理,因為是他讓她受如此大的委屈。把她安置在如此簡陋的房屋,他雖心疼但也無可奈何,又隻能寬慰道:“你暫且在這住幾日……我正在安排為你換身份的事,隻是我近幾日又要出征,怕是要幾月後才能回來……”
“皇上,我現在隻是官婢,與你已有偌大的身份差別,您有何必強求去改變現實。”夏夕的語氣讓柴榮聽不出悲喜。
但是愧疚依舊纏繞著柴榮:“夕兒,你父親生前已為我們定了親,我就應該作為丈夫照顧你一生。”
夏夕聽到“丈夫”一詞,突然想到身陷囹圄的他。她整頓心情,掩飾臉上的傷心和厭惡,抬頭笑了笑,說:“我爹爹見你如此,必定會安心了。”
柴榮許久不曾看到她笑了,這一時,看的出了神。夏夕驚慌的低下了頭,這一動作拉回了出神的柴榮的遐想。為掩飾尷尬,他隨即轉身向桌子走去,他心裏甚是歡喜,覺是懷孕的夏夕的心漸漸回到自己身上吧。
夏夕突然想到桌上還有柴榮昨日送來的寫有他親筆寫給她的一些名字的紙,她想去阻止他走過去,已然來不及了。
柴榮看到桌上褶皺不堪的紙,心裏的歡喜一掃而光,他又突然想到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而夏夕見柴榮不說話,她便裝作不知,繼續縫製衣服。
這樣使得柴榮很是困擾。她為什麼氣得將這張紙團了?她是為改了身份才能嫁與他而生氣,還是為嫁與他便永遠不能見那個男人而生氣……他不清楚,但是他選擇相信她,相信她對他們孩子的心是真切的,相信她已經接受了他和孩子。
“我昨日遣王繼隆送來的名字你看了。”柴榮肯定的語氣聽不出慍味,夏夕長舒了一口氣,柴榮繼續說,“可有喜歡的?”夏夕佯裝歡快語氣:“名字哪個都好,皇上叫著順口就好。”
屋子中又充斥著怪異的靜謐,夏夕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求他那件事。
背對著夏夕,柴榮坐在桌前,用力鋪平那張紙,墜入回憶中,給夏夕講著他的那些美好:“記得在蜀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看愣了。你那麼活潑,竟爬上了樹,被你父親好一頓說……”
聽著過去,哪裏不懷念,夏夕嘴角輕揚,也想到了那時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那種生活很短暫,夏夕記得蜀兵衝入夏府,將她的家人殘忍的殺害的場景,是柴榮冒險及時趕來才使她和父親幸免於難。
但夏父為保全子女,佯裝不甘於被人誣陷與周勾結,拔劍自殺以示清白。而夏父死前將夏夕托付於柴榮……夏夕至今仍記得,自己為了讓父親安心,違背真心答應嫁與柴榮那一刻,自己心中有多痛苦。
“如果沒有良煜那個小子,我們是不是會更加快樂。”柴榮看著失神的夏夕,似是無意中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