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見(2 / 2)

程千冉急忙搖頭擺手:“還是算了吧,草民怎麼敢與皇上同寢,更何況草民也是與其他士兵同住,這不方便啊。草民還是現在就帶您去見元帥吧。”

李乾急忙攔住作勢要走的他:“別別別別——我這次從宮裏出來,就是來體驗生活的,你說的這些事我都不在意,你就聽我的,委屈一下自己,讓我借住一夜。一夜!就一夜!”

程千冉內心滿滿是“我的天啊,你不介意我介意啊”之類的話,麵上卻隻能低下了頭,低低的道了一聲:“好的。”

李乾看出他不樂意,卻也隻當沒看見,他算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開始追求他。作為一個後宮佳麗三千的皇帝,他曾經馴服過最烈的烈馬,也曾經融化過最寒的堅冰,聞過最濃的花香,收獲過最甜美的果實,也鋤過最皸裂的田地,他雖然沒有追過男人,但是他卻知道怎麼接近他,怎麼讓他臣服。

讓一個人臣服,是他做皇帝與生俱來的天賦。

李乾敢用皇帝的身份打賭,最後他一定能抱得美人歸。

程千冉帶著皇帝陛下鑽進自己的帳篷的時候,帳篷裏睡著的另外一個士兵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朝他道:“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當心明天早操起不來啊。”

程千冉沒想到他睡覺那麼輕,當即尷尬了一下,賠笑道:“抱歉啊吵到你了。”

那個兵“恩”了一聲當即背過身去睡了。程千冉撩著帳篷簾子讓皇帝陛下先進去了,自己才進去了。皇帝陛下摸黑摸著四周,悄聲對程千冉道:“你們這帳篷睡兩個人還挺大的哈。”

程千冉也摸進來躺下:“陛下,這小帳篷睡著可委屈您了。您說說您,好好的大宮殿放著不住,非要來跟我擠這小地方。明瑾呢?”

非要和他擠帳篷的皇帝陛下:“我讓他去蝠崖鎮自己找地方住了,明天早上我們會在秦宵的大帳回合。”

程千冉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那您怎麼不和他一起去住鎮裏的旅館啊???”

皇帝陛下又不好直接說自己想要多和他親密接觸接觸,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便聽見那個一直背對著他倆的小兵不耐煩道:“千冉,你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麼呢?你不會有說夢話的習慣吧?我睡覺淺,你可克製點你自己啊!”

程千冉立即應了一聲。兩個人都閉緊了嘴巴不出聲了。

皇帝真的超慶幸那個小兵說話,說得時間還是恰到好處。

程千冉幾乎沒怎麼睡,他從三歲開始身邊就沒人和他睡一個被窩了。直到外麵天方破曉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而等另外一個士兵醒過來,開始叫他的時候,程千冉揉著眼睛坐起來,卻發現皇帝陛下早就走了。

程千冉跟著五千士兵把早操上完,中午午休去找秦宵的時候發現他和李乾都不在帳篷裏。他想了想,又去了俞謙的帳篷。

遠遠地就看見俞謙帳篷前有四個衛兵手拿長槍在站崗。他心知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見到夭夭,眼睛一轉,他去了一趟炊事兵那裏。問了正在做飯的士兵,俞將軍的飯菜是不是還沒有送過去。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程千冉大喜過望,替了送飯士兵的活計,成功進了俞謙的帳篷。

程千冉進去的時候,夭夭正在試穿俞謙給她定製的新盔甲。聽聞有人進來,知道是來送飯的士兵,頭也不回便道:“謝謝您,麻煩您親自送進來。您放在桌上便好。”

程千冉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有些不敢轉身。他曾經讀過的詩裏說“近鄉情更怯”,他有些不敢回身,不敢轉頭,即是他在自己流亡的二十年,隱姓埋名的二十年當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自己不知下落的姐姐。在幾年前,耶律雄奇給他抱回了自己的小侄子,他才有點心有慰藉。

夭夭一身戎裝,站在鏡子前,隻看見那個小兵的背影,卻許久不見動靜,終於轉回身問他:“你怎麼了嗎?不舒服?”

程千冉聽她的身影終於不再猶如飄在霧裏,慢慢地轉回了身,眼睛裏蒙上的水霧讓他看不清朝自己奔過來的女子的麵容,恍惚之間仿佛越過了二十年的時光,八歲的他看見比自己大了兩歲的姐姐朝自己飛奔而來,笑靨如花,未受摧殘。

“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