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守門的是誰?”
分派了人出去之後,大太太往場中喝問,正跪地嚎哭的婆子陡然靜默了一下,轉而跪爬過來:“回,回太太,是奴婦。”大太太走到她跟前,指著地上寧姨娘屍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何有人在此落水而你不聞不問!”婆子嚇得渾身抖瑟:“回太太!奴婦,奴婦隻知姨娘進了院子,委實不知她曾落水,望太太明察!”
大太太眉頭緊鎖,怒道:“你既知她進了院子,為何不知她曾落水?我看你渾水酒氣,定是與別的婆子聚眾吃酒去了!因而有無人進來也不知曉,如今出了事,竟胡亂編了話來搪塞!”
“太太饒命!”婆子哭道:“奴婦確是在園內吃了些酒,不過寧姨娘進來時奴婦尚在,還奉了茶水予她。後來秋澄姑娘來到,說是今兒府裏有喜事,太太格外開恩,準許咱們去喝兩杯,奴婦這才動了心。又顧忌著姨娘孤身在此無人侍候,原不想去,姑娘又說有她照應,不須我操心,奴婦這才放心去了。哪知去到後才吃了一半,就被人喊將回來,說是,說是出了大事!”
大太太揚手一個巴掌過去:“胡說八道!秋澄奉命在屋裏守著,怎會無端端跑到這裏來?你誣陷誰人不好,偏誣陷我房裏的人,怕是不想活了!”
“太太饒命!太太饒命!”婆子連哭帶磕頭,“奴婦不敢誑騙太太,委實是秋澄姑娘來過。我因見她是太太身邊的人,故而才夠膽離去!奴婦絕不敢有半字虛言,太太一查便知!”
大太太怒不可遏,揚手又要再打,錦眉忙攔住她道:“大老爺來了!倒不如喚秋澄過來問問看,也好心底有數。”聽聞這話,她便扭頭往外看了看,果然見一行人打著燈急匆匆往這裏趕來。為首的正是大老爺何萬海,其餘還有李常等人。
“究竟出了何事?——嬌娥!嬌娥!”
大老爺乍一到便急呼呼大喊,待望見地上形狀,當下已失了分寸,急步趕到寧氏身邊蹲下去,撫住她手哭將起來。大太太剜了他一眼,喚來李常:“去喚秋澄過來!”再看場下,大老爺已將寧氏抱起,埋首在她胸前痛哭,真個跟死了親爹娘也似。
月荷哭著與大老爺磕了三個響頭,而後道:“老爺在上,奴婢有罪,沒能看好姨娘,奴婢這便就跟隨姨娘而去,黃泉路上陪陪她罷!”說著,衝著那水井處便是一縱,大太太忙地喚人截住:“快攔下她來!”又走到她跟前,道:“如今又不幹你事,你何苦這般?”
月荷抹了把淚道:“太太明鑒,此事雖與奴婢無直接關係,卻也大大有牽連。若不是今日晌午,奴婢去太太屋裏那一趟,隻怕姨娘還不會死……都怪奴婢心裏存不住話,害死了姨娘,是奴婢的罪過,便讓奴婢去死罷!”
她這裏又要再尋死,無奈被婆子們左右挾住動彈不動。大老爺從中聽出了味兒來,止住老淚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去太太屋裏說什麼了?如何會害死姨娘?你快把一切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