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乎不再費什麼力氣，路瑤兒一言不發吃過了午飯，打點了衣服行李，由錦眉派人備好的馬車送到了城門口。
錦眉原沒打算她會出城去，聽她說要去洛陽，還不由內疚了一下下，到後來聽見她說要去尋洛陽城裏的姐妹，言辭真切，這才喚人送她去了。
晚上薛寰回來，問起她情況，她細與他說了一遍，後歎道：“她說要替你生孩子的時候，我都不由心軟了。但可惜你有令在先，我又不得不從。”薛寰嗤笑道：“她哪裏能生什麼孩子？早在平王府的時候就被平王妃一碗打胎藥弄得再沒辦法生育了。”
錦眉吃了一驚：“果真？那她自己不知道？”
“她哪裏不知道？不過是以為我不知道罷了！”薛寰仰身在躺椅裏坐下，接過芙蓉倒來的茶啜起。
錦眉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是了，你給她那些銀錢與首飾是哪裏來的？”薛寰見她默坐，忽然問道。她頭也未抬：“自是我的嫁妝，還能是哪裏來的？”薛寰道：“母親還不曾將院裏的帳交與你管？”她搖了搖頭，並未多說。
薛寰想了想，說道：“趕明兒我去她那裏問問，替你把帳要過來。”
“平白地去找這個做什麼？”錦眉忙道，“我年輕不經事，如今有母親肯幫手照管，是很相宜的。犯不著這麼著。”
薛寰一笑道：“屋裏的小帳都管不著，你還算什麼大少奶奶？”說罷放了茶壺，自回屋去了。
錦眉也並未很將他話放在心上，因這日薛夫人去了何府串門，直到夜裏才隨薛祥一道回來，錦眉這便又不曾去正房。到翌日晌午，因怕又有事耽擱，便拿了繡好的桌布往正房裏去了。
薛夫人原是一臉漠然，等接過桌布看了看，那目光便就清亮起來。
“這果真是你親手繡出來的？”
錦眉含笑點頭：“正是。包括裁布，繪樣子，鑲邊，都是兒媳一手製成。”
薛夫人麵露欣喜，拿著它翻來覆去看了幾回：“果然是不錯！我原先隻當是何府裏人有意誇大，如今見了，倒果真讓人佩服！詩慧，拿去裏麵鋪上瞧瞧！”
詩慧接過桌布，遂入屋裏比試。
錦眉見薛夫人起身，便攙著她同往屋裏去。
粉金色為主調的繡布鋪上桌麵，頓時使屋中央更加華麗起來，而桌布周圍的一圈鑲邊，看上去又使其穩重了不少。薛夫人圍著看了兩圈，不住點頭，最終道：“有這門手藝，怕連我們繡莊上的繡工師父都要另眼相看幾分了。回頭也讓老爺瞧瞧，省得他老說他請的那些個師父多麼了不起！”
錦眉謙辭道：“母親過獎了，這是母親吩咐做的東西，兒媳自然格外用心些，老爺請回的繡師，那是有多少年的閱曆了，兒媳怎敢與他們比。隻求將來若能繡得像牆上這副牡丹般出神入化，也就算是不辱我繡家女兒的身份了。”
“這個麼？”薛夫人聞言往牆上那副巨大的繡品望去，“這可是昔年太夫人的傑作，太夫人年輕時被譽為京師第一繡女，你想要超過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錦眉訝道：“果然是太夫人的繡品麼？怪道針法這般絕妙！是兒媳不自量力了。”
薛夫人笑了下，也不說什麼，邁步出了屋來。
“你既有這等繡工，倒也不算辱沒了薛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回到堂前坐下，薛夫人撫著鬢角說道。見錦眉神色漸黯，便又笑起：“我不是別的意思，是因我薛家往上數三輩，都沒有迎娶庶女為主母的先例，如今到了你這裏，我卻也不知如何交代方好。你可莫誤會我！”
“怎麼會呢？”錦眉緩緩笑道：“兒媳自知是高攀了夫家，萬事皆百般要求自己，盡量做到最好，也因有自知之明。”
“這就好！”薛夫人點頭，歎氣道：“路氏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她也是個沒福的，吃虧就吃虧在缺乏教養上。若是個正經人家出來的女兒，有著這份天姿，隻怕攀龍附貴並不在話下。所以出身這個東西，果真是很緊的！你作主讓她出去，我倒也沒什麼意見。”
“母親……”
“好了，你不必解釋。換了我在你的位置，也定會趁此將她滅了，以絕後患。大戶人家女人間的明爭暗鬥，我沒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錦眉張口欲說，薛夫人已出聲將她製止。熟知一切的樣子，仿似早看透路氏出府乃是錦眉一手造成。
見她已有定論，錦眉便也不再分辯。略坐了坐已無語，便就告辭回來。
當晚薛寰回院後見西廂房尚未熄燈，便又繞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