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給娘繡的那桌布,十分令她滿意,這可不容易!”芙蓉上了碟鹽煮花生,他躺在搖椅上,拈了兩顆丟進嘴裏,搖頭晃腦這般說。
錦眉低頭紮著鞋墊,滿臉意興闌珊:“你倒是消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了。”
薛寰笑了一下,“隻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說完他意味深長望了眼錦眉,唇邊笑意漸深。
錦眉依舊低下頭去,隔了好半會兒才道:“你既這麼厲害,怎不花些心思在宮繡上頭?我可聽說上批貨很是令宮中不甚滿意。”
薛寰吃了兩顆花生,慢悠悠道:“他們不滿意,我總有法子令他們滿意。明日便是第二批宮繡入宮的日子,我倒要看看那位尚書郎又會耍出什麼花招來!”
錦眉覷了覷他臉色,小聲道:“怎麼你以為這是尚書郎跟咱們作對麼?”
“禮部尚書郎與何府最近走得甚近,據查,上回的飛雲繡便是出自何老太太送去的賀禮之一。你雖與何府有親戚,如今卻是我薛府的人,我卻也不瞞你,自打葉府敗落之後,何萬海便一直想取你父親而代之。但薛府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盯上了這批宮繡。”
說到這裏薛寰笑容裏帶出一絲冷意,“何萬海與薛府結親,並非真心想同舟共濟齊頭並進,實質上是打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主意!他們娶了瑩兒過去,再將你嫁過來,表麵上看誠意十足,但私下裏,從來沒有一個時刻放鬆了對薛府的戒備!”
錦眉屏息聽完,緩緩放下針線,望著自己膝蓋道:“聽你這麼說,倒像我和二妹妹都成了你們的棋子似的。”
“我雖然也不想承認,但事實上的確是!”他揚唇笑著,別提有多麼惡劣。
薛何二府聯姻自然沒有那麼簡單,但他這一番剖析顯然又更符合事實一些。何萬海在錦眉眼裏就是個典型的商人,他已經習慣了算計,與薛府的聯姻若沒有極大的利益他決不會點頭。但這利益僅僅是想尋找一份同盟這麼簡單麼?而薛家父子明知道何萬海居心叵測,卻還是順水推舟結下這親,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薛寰最先不同意娶她,隻怕也是顧忌著何萬海的算計,但後來又還是冒了這個險,真的僅僅是因為少瑛的一語相激麼?
錦眉低頭默語了片刻,穩住微顫的手指,說道:“商戶聯姻,本就是圖個互利共好,這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批評處。總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嫁誰不是嫁?天底下哪那麼多郎妾情意你儂我儂的好姻緣?”
薛寰睃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咱們倆並不算郎妾情意?”
錦眉差點失笑,丟了針線站起來,“那麼薛大少爺以為呢?”
薛寰愕了愕,眼睜睜看著她進了裏屋。
是夜錦眉淺眠,翻來覆去想著薛寰的話。
與何府表麵融洽暗裏爭鬥的話從他口裏一說出來,怎麼聽都覺得薛府早已經懷著不軌之心。既然他們對何府的算計這麼在乎,而且又早就看在眼裏,怎麼可能會不更加地想穩固自家的地位呢?在麵對葉何兩大對手的情況下,先使計鏟除其一,再趁勢假意與另一家互好,無論如何都算得上是個好計。而在兩家實力相當的情況下,若是能夠有天衣繡幫忙,自然又更勝對家一籌!所以薛寰此話一出,便越來越讓錦眉覺得薛家父子就是殘害葉府的凶手!
隻是有一點錦眉還不明白,既然當初他們那麼想得到天衣繡,甚至不惜派袁固去偷,如今她就是葉府的人,又是葉府唯一的後人,為什麼薛寰從頭到尾從來沒有向她打聽過天衣繡的事呢?按理說,他不是很應該旁敲側擊或者幹脆直言向她逼問天衣繡的下落麼?
難道說,他采取的是攻心術,他在等她自己開口說出來?……那他城府也未免太深了!
錦眉覺得,這個人真是越來越讓她感到捉摸不透。從一開始他對她的厭惡,排斥,不以為然,到現在的小心眼,偶爾的順從,和時常的調笑,這都讓錦眉感到不解。而她自己現在居然也漸漸地習慣了他的玩世不恭,霸道,還有漫不經心。他是個在女人堆裏久混過的人,他絕對知道對付什麼樣的女人該用什麼樣的招數!而對錦眉,他采取的辦法就是讓她漸漸信任他,她隻有信任他,才會把最重要的秘密說出來!到那時,他簡直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目的!
薛寰這樣的紈絝,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