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四闋 金釵血微(二)(1 / 3)

今夜寧德宮中的鳳髓香熏的更重,卻也掩不得那重重血煞。

太後依舊端坐在上,中然在側,滿殿的嬪妃宮人,而這樣的時刻,卻仍有嬪妃不忘妝飾。

太後道:“皇上,此事該如何處置?”

中然看向梳蟬,哀傷凝重,終於道:“林修媛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

太後冷道:“此事昭然,那賤婦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又冷道:“哀家昨日聽了綿妃的話,傳了幾個廣夏宮的人過來問話,”說著看向梳蟬,笑道:“未事先告知皇後,哀家也是為了及早查清此事,畢竟皇後兄長涉及其中,皇後不得不避嫌,哀家此舉,皇後不會介懷吧?”

梳蟬笑道:“母後言重了,兒臣也想盡快還林修媛與兄長一個清白。”

太後眼中冷厭之色,幾似自眼角細紋流露,怒道:“卻不想又招出了齷齪事情。”

沈尚宮聞言便又出去,過不多久,帶了兩個宮人進來,那兩個宮人看著還好,卻是惶恐不已,想來在寧德宮中這一日,也得了不少狠話。

沈尚宮指著一個宮人道:“太後娘娘,皇上,此人是廣夏宮的侍衛何印,就是此人招認時常迎了定國公大人自西巷那邊進到廣夏宮中,因此少被宮人撞著。”

何印應聲叩首,綿蠻笑道:“定國公與皇後娘娘兄妹情深,想來時常進宮探望,也是情理之中。”

沈尚宮便又指著另一個宮人道:“這個是廣夏宮中的可意,可意,將你在廣夏宮偏殿中聽到的話再說一遍!”

可意道:“修媛娘娘每次前來問安,皇後娘娘便吩咐不許宮人在偏殿候著,奴婢一直覺著奇怪,那日正是奴婢當值,奴婢想起有東西落在偏殿,便想回去取,卻聽見了偏殿之中有男子之聲,奴婢一時驚慌便躲在了偏殿之中的五彩櫥中,而那男子便是——定國公大人。”

太後冷道:“說下去!”

“奴婢躲在五彩櫥中,聽見國公大人與——與修媛娘娘說——”

“說了什麼?”

“修媛娘娘說她不想懷皇上的孩子,還說了林將軍動手什麼的——”

“動手做什麼?”

可意戰戰兢兢道:“奴婢躲在衣櫥中,餘下的話實在是未聽清,奴婢害怕,趁著修媛娘娘與國公大人不曾注意,偷偷跑了出來,卻正撞見了翠翹,奴婢知道自己聽了不該聽的話,隻怕這幾日便活不得了,所以不敢隱瞞,太後娘娘救救奴婢!皇上救救奴婢!”

殿上一時再無人敢出一言,這個宮人所招認的,已不再是嬪妃與人私通的宮闈醜事。

十數盞琉璃燈光明璀璨,大殿之上有如白晝,殿上烏壓壓坐了許多人,跪了許多人,而人越多,投下的暗影也多,重重疊疊,巨大如網。

太後冷道:“皇上,此事該如何處置?”

中然歎道:“將林修媛帶過來。”

過不多久,宮人帶了林修媛到了殿上,林修媛一身雪白綾裙,半分花紋佩飾也無,濃黑的發極長極重,滿散了一匹黑緞一般,披散壓在肩上似沉重已不能勝,怯弱而來,秀眉不畫而如遠山之黛,絳唇不點而如含朱之櫻,依然淚落,淚落成陣,含淚之眸更如水籠著薄煙,水漾寒星,悲色竟成國色。

太後與朱婕妤等人見了都是一驚,隻怕了中然心軟,去看中然,果然已有不忍之色,都不由心中暗恨。

“罪妾拜見太後,拜見皇上。”

含悲之音,淒然而美。

中然歎道:“你身邊的宮人與這諸多物證都指你與定國公有染,甚至如今皇後也牽涉其中,定國公乃國之棟梁,皇後品行無缺,朕都不願去信,然而你也一向品德端淑,卻是如此,所以朕已經不知該不該信了,你來告訴朕,好嗎?”

林修媛含悲泣道:“罪妾有罪,但求你一死,還請皇上賜罪!”

太後聞言冷道:“皇上,林修媛可是認罪了!”

中然悲怒道:“你是承認了你與定國公——”

林修媛緩緩搖首,晶瑩淚滴落在金磚上,洇暈一片。

“罪妾失德,但與定國公大人無關——”

朱婕妤冷笑道:“都承認了自己有罪,還在包庇——”

話隻說到一半,梳蟬漫不經心看過去,朱婕妤不由住了口。

綿蠻笑道:“若與定國公大人無關,卻不知那人到底是誰呢?如今可是又有了兩個人證在呢。”

林修媛聞言心上一沉,梳蟬看向綿蠻,眼中冷意已不再掩。

綿蠻笑道:“莫不是——”

林修媛忽然跪行幾步,到了中然麵前,似要去抓中然的衣襟,太後不由怒道:“將這賤婦給哀家拖下去!”

中然卻厲聲道:“住手!”

然而林修媛隻是到了中然麵前,一個叩首,之後抬首看著中然,淚落如雨,雨洗梨花,清美之色滿浸將落之哀,隻讓人想嗬護接住,捧在手心。

“皇上,罪妾——罪妾未入宮前,曾與璋王有過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