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蘇英蘭柔聲勸道:“心誠,你再怎麼著,也要先吃東西啊,不然身子受不住啊——”
“誰要你來多事,你再不出去,就馬上帶著你的人走!”
蘇英蘭不敢再出聲,心誠臉色蒼白,額上都透著薄汗,可是蘇英蘭卻連伸手為他擦去都不敢,心誠陰鬱的對著沙陣,忽然就伸手將沙陣打翻,灑了滿地。
“心誠——”
“閉嘴!”
心誠轉過身繼續看著帳中掛著的一副地形圖,許久,蘇英蘭隻覺周身的血都要凍僵在這冰冷的沉默中了,她不知心誠在憂煩什麼,也從未曾見過心誠這般愁眉不展,她隻知道若是姐姐在這裏,一定能幫到他,他們才是該在一起的人啊!
可是姐姐——
蘇英蘭點起自己的親兵離開浮屠城的那晚,蘇木蘭也是知道的,卻不肯和她一起走,看著心誠現在這個樣子,蘇英蘭心中忽然一陣後悔,為什麼當時不勸姐姐和她一起離開?
不,是為什麼不自己留下,而讓姐姐來呢?姐妹兩個有一個在父親身邊,或許姐姐就肯來了吧?蘇英蘭不由苦笑,為的什麼?隻是因為自己想見到他吧?或許姐姐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肯來的?那她應該回去,去勸姐姐和心誠在一起——
想到此處,蘇英蘭隻覺一陣苦澀,從心口到唇間,苦的人想哭。
卻聽心誠忽然一陣低笑。
心誠轉身道:“我知道了!”
蘇英蘭看著心誠,卻不敢問,心誠卻是笑道:“你既然來了,可否借你的人馬給我一用?”
“你覺著有用就好,心誠——”
蘇英蘭咬了咬唇,這話是多麼的不願說出,話到嘴邊她也才知自己是多麼的不願離開,但終究還是哽咽道:“我決定走了,我回浮屠城,這樣姐姐就能——”
“剛想求你助一臂之力,你就要走了?這架子也端的太快了。”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走,人馬都給你留下,我走了——”
“這又是何必,你都走了,你的人我怎麼用的慣!算了!”
蘇英蘭咬著唇,終於還是哭了出來,卻想起心誠曾說過最討厭她哭哭啼啼的樣子,蘇英蘭忙轉過身,胡亂的擦著眼淚,背對著心誠,終於攢起一點勇氣,道:“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你想我怎樣你說就是了,我就是——就是來幫你的啊!”
然而,蘇英蘭哭泣著聽完心誠所說計謀後,卻是怎樣都不肯了。
心誠冷笑道:“當真以為我葉心誠在求你了,好走不送!我自有其他的辦法!”
蘇英蘭哭了許久,才啜泣道:“好,我去,但你一定要答應我,你不許去!隻管在山頂上看著,你不許去!”
心誠看著蘇英蘭的背影,哭的連肩膀都一顫一顫,實在可憐,即使此刻因牽念無傷,心上煩憂已猶如千鈞巨石,心誠仍不禁道:“英蘭——”
蘇英蘭卻是掀開簾子就跑出了大帳,她實在是怕了心誠再會說什麼惡毒的話。
宛襄一直守在帳外,見到蘇英蘭出來,果然又是哭的厲害,不禁心歎真是冤孽!
次日夜裏,難得的風雪停息,一片琉璃水樣的天和雪,月如琥珀,不來北國絕見不到的美。
“她沒事吧?”心誠看著仍在昏睡的蘇英蘭道。
宛襄心中有怨,沒好氣的道:“隻斷了幾根骨頭,還死不了!”
心誠笑道:“宛襄,你是離開葉家太久了,當真以為自己是蘇家人了,你這是怎麼對我說話呢?”
宛襄聞言撲通就跪了下來,道:“二公子,奴婢隻是個下人,沒資格說二公子,可是——”
“既然知道沒資格,就閉嘴,好好照顧她。”心誠冷冷的道,絕了宛襄的話,轉身便出了營帳。
今日清晨,心誠令部下攻城,而蘇英蘭帶來的幾百人馬則秘密退至大古蓮山下穀地,作勢撤退,樓靖臣在城頭上自然見到,隻見為首之人似是心誠,便下令開月城門,命一千人馬去攔截,他自然防範心誠疑陣退兵,但更知若是心誠心急趕赴蘭棹,更是機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