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五闕 京華夢落(二)(1 / 3)

雨後有新月,滿宮清光。

梳蟬在燈下刺繡,絲錦之上,繡一雙雙鴛鴦如綺,對浴煙水。

子楝今日已抵達大古蓮山,不日開戰,此一戰是何結果,依然不定。

而朝中以大理寺少卿賀綸為首徹查丞相席鹹之事,罪證昭昭,席鹹於府中上千字悔罪書於戚王,戚王顧念席鹹功績,免其牢獄之苦,隻下旨撤其丞相之職,其餘席家人各依罪降職罷黜。

晚風既舍了席鹹,席鹹便無翻身之機,綿蠻也是聰明之人,看的清明,雖然明著仍是席家的女兒,卻也不會再肯幫席鹹了,可笑席鹹,自以為在利用他人,卻不知他自己才是利用盡了便被丟掉的那一個。

然而詔書既下,朝中卻私下皆傳席鹹兩個妹妹入宮皆得戚王寵愛,尤其荑充容,盡得君歡,因此席鹹雖獲罪,席家亦皆遭貶謫,但詔書之中,皇上終刪去“永不敘用”之語,隻怕席家再起,也不無可能。

席鹹被罷免丞相之職,丞相府被摘了匾額,自此門庭冷落。

席府中暖陽小居假山頗多,山石奇趣,若是心閑,都可坐看一日。

“夫君這幾日在這裏住的可還習慣?”

席鹹聽得身後之人笑語,也是一笑,仍舊寫信,卻隻是平常宣紙和湖筆,他為相近一載,仍無好筆好紙,翠翹見了那紙筆,心上一歎,雖是貪權,席鹹終究還是清廉之人。

“習慣?被自己的夫人囚禁在府中,為夫隻覺罕見可笑!”

席鹹冷笑,竟已在他完全未察覺的情形之下,滿府的侍從俱已聽從翠翹之命,當日中然下旨令席鹹在府中醒過待罪,席鹹剛一入府門,翠翹竟命侍從緊閉府門,令人將席鹹關進了這暖陽小居,而那日之後,黛秀竟是便不見蹤影。

“妾身初進這丞相府的時候,夫君冷落猜疑,也是將妾身關在這裏,每日除卻三餐,不許侍從稍有言辭與妾身,這美麗的暖陽小居,卻是形同監牢,那時妾身卻是從未覺罕見可笑,夫君也該息怒靜心才是。”

席鹹聞言失笑,繼續寫字。

“皇上的聖旨,夫君已經清楚了吧?”翠翹一笑,“當日妾身就已經勸過夫君,與葉家鬥,無異以卵擊石,螳臂當車,何苦呢?夫君自此便在這裏好好安住吧,夫君放心,夫君這樣不舍黛秀,妾身已讓人去尋了,此生餘年,能有此佳人相伴,琴棋詩酒,**滿身,也不遜高位榮華了。”

席鹹看著翠翹發鬢上一支雙燕玉釵,笑道:“那夫人呢?繼續回去做葉皇後的奴才?”

翠翹仍是俏生生的笑著,席鹹笑道:“身為丞相正妻,尊貴榮華,竟比不過做奴才的心思!”

“夫君落得今日地步,又如何能給妾身尊貴榮華?若不是妾身識進退,隻怕此時要與夫君一同被關在此了。”

“若不是你戲演得好,怎會如此?嫁進丞相府那日起便是賢良淑德,深情款款,竟當真讓為夫好生感動,你卻原來隻為做回葉家的奴才!而大理寺的罪證,多半都是出自夫人的手吧?我席家竟無一人被放過,當真絕情!”

翠翹一笑,道:“若論絕情,相比夫君,妾身汗顏!”

席鹹冷笑,繼續寫字,不再抬首,翠翹仍是笑,轉首看向窗外,山石之上的石頂,日光之下,竟有一時炫光。

雨後的廣夏宮,滿宮柳樹滿,瑩綠如新簾。

翠翹到了門前,宛襄見了她,無言一歎,翠翹並不進屋,而是在石階上跪下,宛襄一驚,隨即了然,一旁的蕾兒見了,不由勸道:“翠翹姐姐,有什麼話進去與娘娘說吧。”

翠翹看了蕾兒一眼,尖利冷淡,蕾兒心驚又有無趣,轉身進了屋。

宛襄歎道:“娘娘已經給過他許多次活路,這你應該比我清楚,如今你又要如何求娘娘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