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國太康七年十二月,戚王下詔,恢複葉心誠定國公爵位,世襲罔替。
清元之亂之後,葉心誠放棄爵位兵權,甘為罪臣,離開帝台,葉家已是如此,即使仍有一位皇後,然而一介女流,又能有何作為?而皇上之後隻提拔了葉家一個無名小子,卻又被遠遠的遣去了碧水,而今更是極其寵荑充容與席婕妤,秦修容如今又身懷龍脈,隻怕所有人都以為葉家隻能如此了。
因此中然這一道旨意既下,朝中無異響起驚雷,眾人終於明白,葉家當然不可能再如當年那般權勢滔天,然而終究還是動不得的。
梳蟬聽聞宮人回報此事,也覺意外,不由伸手按住了胸口。
而午後聽宮人回道黑城之事,卻知心誠仍舊日日縱酒,消沉不減,梳蟬一歎,再見心誠的信,不忍再給他酒,更不忍心不給他酒。
那日酒盡,心誠竟一人縱馬驅馳百裏,醉倒在一個遊牧散人的帳篷中,子楓與人尋到他時,已是三日後了,如何能讓人不懸心?
輕微一歎,梳蟬吩咐宮人準備梅花酒釀的器皿和用料,更著人入青蘭山取山泉之水。
門上輕叩,宮人回報今日早朝之上,中然終於下旨,容子忱而今已是丞相,隻暫掌戶部之事,權衡日久,中然終於擇定翰林學士朱澄霖繼任戶部尚書。
又是朱家,梳蟬摘著白梅花的手輕輕一撚,花瓣碎裂,落在地上,指間之上隻留一痕殘蕊,心上冷笑,罷免了席鹹不過開始,隻是梅朱兩家,尤其梅太傅與禦史大夫朱邕,這兩人都不是輕易能動的。
又是幾日,子楝終於再傳回戰報,卻是契丹忽然興兵碧水,僵持多日,又進犯黑城,當日子楝率軍與李殷棄數次交鋒,將其逼入大古蓮山中,如今雪封山路,隻待李殷棄困守不得再出山中,便可一舉殲滅,然而契丹忽然起兵此戰,如今碧水黑城兵力分散,兩相不能顧。
戰報傳回,朝中大震,連日爭議,碧水參軍葉緘渝上書請調兵黑城,大古蓮山於今不過雞肋,雖未平定,李家軍早已潰敗不堪,黑城方是首要,葉緘渝並請親率三千將士守碧水,力拒大古蓮山。
中然猶疑再三,終於應準,子楝數日後接到調令,轉首看向蒼茫雪山,不由長歎,連月苦戰,一朝東流。
子楝點起兵馬,且戰且向黑城而去,然而行至黑紮口,子楝迎敵,卻為契丹大將封九墨所傷,為免損及士氣,子楝仍力撐率三軍前行,終於退兵黑城,契丹大軍旋即追至黑城。
戰報傳回,中然與朝中諸人皆是不安。
子楝率兵退入黑城,契丹大軍於城下搦戰,心誠率鐵騎出戰。
大雪彌旬,平地數尺,風雪回旋三千裏,人馬不能相顧!
心誠率千人鐵騎雪上輕過,控弦必中,一箭射殺契丹一員大將,戚軍士氣大增,鐵騎軍衝殺無數,四麵斬擊,契丹軍棄甲之聲,慘呼連天地,雪地之上流血成川,一直流向到木倫依河。
一戰而捷,心誠策馬回城,剛一入城門,便下了馬,隨手解了甲胄仍在一邊,便自侍從手中取過酒壇。
子楝策馬到城門前,見了心誠此時模樣,不由冷道:“你究竟是醉是醒?”
心誠亦是冷笑,道:“即使醉著,打仗這件事,於我何難?”
子楝心中大震,城中布防看似鬆懈,其實布陣十分嚴整,幾乎無懈。
“你當我在這裏每日都沒事做嗎?”心誠冷笑,推開攔住他的子楝,徑自飲著酒,“黑城地處非常,上報朝廷的不過是那幾場,未上報的大小戰役早不知多少場,你當我是林渙蘇濱之輩,打一場仗就要報一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