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宛襄擔憂喚道,彎身拾起被梳蟬扔在地上的紙紮。
梳蟬看了宛襄一眼,宛襄打開來,上麵隻有一味藥,宛襄卻是也變了臉色。
“娘娘,石太醫深諳醫術,他為秦修容診脈這麼久,怎麼會今日才診出不妥?”
梳蟬冷道:“多少人絆著,今日能診出不妥,隻怕都已是他夠細心了!”緩了怒意,梳蟬又道:“叫人去告訴他,若是皇上再問起,也先盡量拖著吧。”
“娘娘竟還打算繼續用他?”
“提拔他到今日不容易,何況如今宮中又有誰不知他是本宮提拔的,現在想撇清已經太遲了,姑且縱之,才能知下一步。”
“那要不要奴婢再去查一查他的底細?”
“當初提拔他,他的家世便是都已查的詳盡,即便他又投了晚風或者其他什麼人都好,如今的情狀,也還輪不到先處置他。”
宛襄應聲退下,梳蟬獨坐榻上,低首看膝上一件滿繡卍紫水雲紋的小鬥篷,中然昨夜來時,梳蟬便在繡這件衣裳,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的衣裳,她不是第一次繡了,繡著這件衣裳,便不會心生不舍,這戲才好作下去,而此刻這樣一件本來隻是道具般的小衣裳,卻已如心上刑具。
宮人忽然輕聲叩門道:“娘娘,賢妃娘娘求見。”
林賢妃進到屋中,梳蟬抬首見她神色微怒,便笑道:“又怎麼了?”
林賢妃道:“皇後娘娘可知,秦修容聽了那妖妃蠱惑,竟央求皇上下旨征購海珠?”緩了口氣,林賢妃又道:“要以海珠入藥,是否太過奢侈?”
梳蟬垂首細細看著素絹之上的喜鵲梅枝,笑道:“瑩均你看這刺繡,是要送給安國公主的卻寒簾,可是這梅花選了碧色,是否不夠喜慶?”
林賢妃看著那繡絹,道:“娘娘的刺繡,無論怎樣都是好的。”又道:“明明是安國硬要嫁過來的,這聘禮卻是如此之重,娘娘甚至將自己的金釵玉步搖都送做了聘禮。”
“如今契丹扶晉,北國隻有戚國與安國未歸附契丹,此次聯姻對兩國都好,本宮更不想怠慢了這位安國公主。”
林賢妃聞言一頓,梳蟬歎道:“中原王朝割讓了十六州給遼朝,浮屠城更是要緊之處,隻怕調林將軍回帝台之事要暫且擱置了。”
林賢妃歎道:“臣妾明白。”
梳蟬放了針線,握了林賢妃的手,歎道:“林將軍忠勇,但如今滿朝都盯著浮屠城,這個時候你與皇上因些小事鬧氣是否明智,瑩均應該明白。”
林賢妃聞言深歎,道:“臣妾明白了。”
兩人都是一歎,重又說起安國公主的婚事,林賢妃歎道:“這樣禮重娶來的,而這一個不知又是什麼樣子,誰知會不會又是一個禍害?”
梳蟬笑道:“這宮裏什麼人沒有,本宮都懶得想了,無論什麼樣的人再過幾日也都見了,宮中勞心的地方還少嗎?就莫在這無關緊要處費神了。”
林賢妃不由道:“自去歲冬日起,娘娘就這樣倦倦的,如今夏至已過,還是沒有起色嗎?”
梳蟬淡笑道:“我這身子若是回春都不見好,到了夏日更會倦怠,更別想秋冬了,隻怕又要累你這一年辛勞,費心**之事了。”
“娘娘何必與臣妾說這種話,”林賢妃歎道,“當年臣妾是不願入宮,可這許多年該知的都知了,娘娘又是如何待臣妾,臣妾又不是不見的,臣妾做這些都是願意的。”
梳蟬聞言不由一笑,當年皇儲之爭,之後朝堂**,種種勾心權謀,牽連之人,何能計數,便是林賢妃心中也存了一段由來已久的悲怨,時至今日,似乎才展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