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賢妃去了,梳蟬收了絲線,進到屋中,重又拿了繡針,選了散絲做繡線,而這一幅茉莉繡圖,梳蟬未再挑素絹,而是選了金絲緞。
過不許久,宮人又來回報此事,原是秦修容這些時日終於養好身子,卻不肯安分,每日前往禦書房拜見中然,中然被擾,卻顧念她失子不久,不忍十分苛責。
然而今夜,秦修容卻忽然闖入寧德宮,向太後哭訴終於查知為何失了皇兒,太後著人宣了常婕妤到寧德宮中問話。
夜更深時,宮人慌張進來道:“娘娘,賢妃娘娘暗中著人來請娘娘。”
林賢妃竟暗中著人來請她,可見寧德宮中之事已不能善了,然而梳蟬後趕到寧德宮,仍是不由驚怒。
隻這不足兩個時辰,常婕妤竟是被打個半死。
梳蟬見了常婕妤雙手十指骨節處都已綿軟含血,想來都被夾的斷了,不由倒吸涼氣,冷道:“母後這是在做什麼?”
太後冷怒道:“皇後可是心虛了?”
梳蟬冷道:“兒臣若有不是之處,但憑母後責罰,常婕妤卻是********?”
秦修容在一旁哭道:“臣妾不甘就這樣失了皇兒,一直著人追查此事,今日查出麟輝殿香爐中的紫蘇香被人混了鉛粉,而這香卻是常婕妤幾月前送來的!”
梳蟬聞言冷笑道:“本宮記得那紫蘇香還是皇上當日賞賜給常婕妤的,而紫蘇香能止痛安胎,常婕妤好意才送了修容,縱然那香中被混了鉛粉,修容也不可如此輕易便冤了常婕妤。”
太後冷笑道:“哀家挨個審問過麟輝殿的宮人,都是不知,而這紫蘇香既是常婕妤所送,也定和常婕妤脫不了幹係,隻是常婕妤早已無寵,哀家看她也是個可憐安分的,難保不是受人指使!”
梳蟬冷冷一笑,林賢妃忍不得道:“事還未清,常婕妤已是為這不明之罪而受了酷刑,太後卻是還要冤了哪一個?”
太後怒道:“放肆!你這是如何與哀家說話!”
林賢妃聞言當即跪下,梳蟬一歎,剛欲開口,宮人稟報道:“皇上駕到!”
中然步進殿中,隻見了一片混亂,太後怒罵不止,林賢妃跪拜在地,秦修容哭的抽噎,而被一群人圍扶著的卻是已痛到抽搐的常婕妤。
太後見了中然,冷道:“皇上來了,可也見見如今這宮中嬪妃都無禮到了何種地步!”
中然走過林賢妃身邊,隻道:“你起來。”
太後更怒,中然卻難再顧忌,徑直走向常婕妤,。
常婕妤垂著眼睫,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和淚水,本就無十分姿色的臉龐更是狼狽淒楚,卻是連呼痛都忍在緊咬的唇齒之間,悲懦怯弱如枯萎的花瓣瑟瑟,甚至都無凋零之美,隻惹人生憐。
太後再要開口,中然怒向宮人道:“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快扶常婕妤回宮,去宣太醫,傳朕的話,務必好好醫治!”
太後聞言怒道:“皇上!此事還未查清——”
中然難掩怒意,冷道:“那便繼續查!人都被打成這樣還問不出的話,難不成定要逼死了才算罷休嗎?”
太後聞言一時怔怔,中然緩了怒氣,仍冷道:“母後怨怪宮中嬪妃無規矩,母後擅自對嬪妃動刑,也非規矩!”
太後聞得此言,跌坐在座,再開不得口,悲從中來,幾落下淚來。
宮人扶了常婕妤回到容雅軒,又召了太醫前去診治,梳蟬卻難安心,也趕去了容雅軒,待到太醫診治之後,梳蟬接過傷藥,見了隻是尋常金瘡藥,不由怒道:“金瘡藥藥性這樣烈,婕妤身子嬌弱,哪裏承受得了?何況金瘡藥易留傷疤,怎可用在嬪妃身上?太醫院難道個個都是沒心思眼力的?”
宮人聞言驚恐,慌忙去太醫院中回話,張太醫等人再不敢怠慢,取了杜衡膏,張太醫親自送了來。
梳蟬取過藥,方略消怒氣,親自為常婕妤上了藥,常婕妤傷了雙手,梳蟬又喂了常婕妤丹參湯,常婕妤方緩了劇痛,沉倦睡去。
梳蟬輕聲起身出了內室,吩咐宮人道:“好生照看常婕妤。”
梳蟬說著轉手卻見了中然,中然憂道:“紫辛還好吧?”
梳蟬歎道:“已無大礙了,鬧了這一晚,還有兩個時辰就要早朝了,皇上還是回宮歇息吧,早朝之後再來看望婕妤也不遲。”又道:“若回蟠龍殿,這路上也耽擱許久,皇上不若就在容雅軒歇息一會。”
中然聞言搖首,倦道:“現在睡了,一會便要起來,更是困倦,朕先回禦書房了。”
“皇上——”
“皇後勞累一夜了,也回廣夏宮歇息吧。”
回到廣夏宮,梳蟬召了孺人進屋,道:“皇上今晚怎麼去得那樣遲?”
孺人道:“皇上今晚本來是在玉環樓的,席婕妤卻忽然道腹中疼痛,皇上要召太醫,席婕妤不肯,皇上再三追問,席婕妤方道皇後娘娘賞賜的杜鵑花粉中被人摻了鉛粉,幸得席婕妤身邊的臻兒仔細才發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