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五闕 深染鉛華(一)(1 / 2)

秦修容哭道:“臣妾宮中的宮人幾日前取了今歲冬日的水仙根出來重新雕刻,想著待天冷了,再養在殿中,可卻發現那水仙根全都烏黑爛死,臣妾著人拿了那水仙根去太醫院問,張太醫道那水仙根中含著水銀,而水銀是有毒的——”

秦修容說到此處再說不下去,梳蟬聞言一歎,秦修容自恃貌美,最喜身置繁花,以博人比花嬌之讚,冬日本就花事凋零,因此才令宮人在殿上養了無數水仙。

梳蟬看向中然,中然凝眉不語,秦修容又哭道:“臣妾的丹奐閣處處都是害人的東西,臣妾自從有了身孕,便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害臣妾的孩子,皇上,太後,臣妾的孩子死的好冤啊!”

太後怒道:“鉛粉都罷了,水銀這種害人的東西,必是有人故意為之了,皇上,此事不可不查!”

中然聞言歎道:“那便有勞賢妃查清此事!”

林賢妃聞言起身拜道:“臣妾定當竭盡全力。”

林賢妃一查數日,著太醫院仔細查看過那水仙根部,又著人仔細查看過丹奐閣中器皿陳設,中然因悲憐秦修容失子,因此令宮人招募長工擴修丹奐閣為丹奐宮,因此閣後一片做工嘈雜,閣中林賢妃著人仔細盤查,攪鬧不斷,秦修容更是心鬱難解,容顏微頹,而秦修容在意容貌,令宮人又取了玫瑰珍珠粉,每日敷麵。

林賢妃著人查了許久,都無結論,這日便親向丹奐閣來,正巧見了秦修容滿敷著玫瑰珍珠粉,心下失笑。

秦修容不想被撞見,氣惱至極,忙令宮人取了水來洗臉,許是心急,洗去的玫瑰珍珠粉化成團團,有些難融於水甚至沉落水底,林賢妃不免多看了一眼。

次日,林賢妃稟報太後與中然,秦修容所用的玫瑰珍珠粉中混入了大量朱砂,朱砂能悅人肌膚,因此秦修容以其敷麵,未覺不適,反而容顏生色,然朱砂有大毒,孕婦不宜,秦修容又在臨產前幾月每日敷用,才至胎兒畸形,因此逆產。

而這珍珠玫瑰粉卻是荑充容所配製,秦修容得知此事,大鬧不已,便要硬闖畫眉宮,隻被中然攔住,秦修容見了中然護著綿蠻,更是生怒生悲,哭鬧不止。

太後亦是大怒,下令中然懲治荑充容。

中然自是為難,然而次日,畫眉宮中便查出原是有宮人曾奉了荑充容之令去繡珍坊取玫瑰粉,卻遇了楊才人的宮人去太醫院為楊才人取朱砂,兩人本是同一座宮室的宮人,彼此相熟,便多說了幾句,想來玫瑰粉與朱砂極是相似,兩人玩鬧之間便弄混了。

太後聞言怒道:“楊才人要朱砂做什麼?”

紅美人忙起身拜道:“楊才人害了眼疾,朱砂能治眼盲,因此太醫院開了這幅藥,原是弄錯了,難怪楊才人至今都未痊愈。”

太後怒道:“她盲了是小事,卻是害了哀家的孫兒!”

荑充容道:“臣妾用了個不伶俐的宮人做事,臣妾也有過錯,還請太後責罰。”

太後怒極,哪裏還顧得到綿蠻,怒道:“這兩個宮人如此不仔細,害了哀家的孫兒,都拖出去,杖斃!”

那兩個宮人被彩和著人拖了下去,哀告不止,慘不忍聞。

綿蠻道:“太後息怒,這宮裏的宮人越發手腳蠢笨,無一個能用的了,難怪當初都被趕了出來,還不知盡心做事,當真死不足惜。”

太後聞言便怒道:“這兩個宮人說原是同一個宮裏出來的,是哪個宮裏出了這樣蠢材,不趕出宮去,還遣到別的宮裏禍害人!”

殿上一時既然,林賢妃看著梳蟬,便要開口,梳蟬輕一揮手,向太後道:“這兩人原是兒臣宮中的人。”

太後勃然大怒,秦修容聞言也是恨怒的看向梳蟬,隻礙著中然不敢開口怒罵。

太後冷笑道:“當真是巧!”

林賢妃急道:“這兩人臣妾剛剛也查過,還是皇後娘娘初入廣夏宮中時遣出的,早已在畫眉宮和溥碧樓服侍多年,哪裏到如今還要累及皇後娘娘。”

太後冷笑,並未責問梳蟬,隻是重重道:“哀家沒有怪罪皇後,隻是當真是巧!”

梳蟬心上一歎,的確是太巧了,巧的叫她都有些難以相信,不由看向中然。

中然起身走到梳蟬身邊,道:“聽宮人說,你這幾日又犯了心病,這種事聽得難受,朕先送你回宮吧。”

中然執起梳蟬的手,兩人步出大殿,梳蟬隻覺心上震蕩一顫,滿心波散,再攏不得,更顧不得太後等人的神情心思。

中然與梳蟬坐著車輦向廣夏宮而去,兩人獨對,中然一歎,悲道:“孩子都沒了,查這些還有什麼用?不過又害了兩條性命。”

梳蟬輕歎,慢慢抽回了被中然握著的手,中然隻覺心上一空,梳蟬卻是隨即反手覆在了中然手上,漸漸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