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皺著眉,搖頭,“這個德妃,還是如此小心冀冀,朕不示下,她就不會來問?若是朕總不記起來,直等到瑜兒回到京城,那要怎麼說?唉!傳諭,擺駕潤德宮!”
宮廷內院,皇駕過處,內侍宮女紛紛俯首跪地,待皇駕過去,兩名剪修花樹的宮女一邊站起來一邊悄悄議論。
“皇上這是去哪啊?那邊過去可隻有潤德宮!”
“那就是去潤德宮嘍!”
“哎呀,自從我進宮以來,都兩年多了,從未見皇上去過潤德宮!”
“現在不是去了?”
“其實,德妃娘娘挺好的啊,年紀也不過三十五六,珠圓玉潤的,那肌膚可比淑妃娘娘還要結實……”
“噓!找死啊你?竟敢論及這些,有幾個腦袋?想死別拖著我!”
“嘻嘻!怕什麼,又沒人!”
“我跟你說,我也是聽說的……淑妃娘娘可不是她表麵上這般溫軟慈善,她身邊原有個叫香枝的,生得極好,皇上有一次出宮喝酒回來,香枝服侍著,皇上拉了香枝的手,沒過兩天,香枝就跌湖裏死了!”
“啊!”
“所以,閉上你的嘴!咱們這樣的人隻要保得蟻命,多做事,少說話,隻待六年期滿,求一個恩典放出去便了!”
“我、我記住了,謝謝姐姐提醒!”
潤德宮地處偏院,德妃容貌端麗,性情恬淡不愛說話,與後進宮的年輕妃嬪沒有來往,連管後宮事的淑妃都不常過來,皇上因為當年她多次傾聽賢妃的無理抱怨,不但未作勸解,還在賢妃鬧事時替她說了幾句話,盛怒之下喝斥她,並再也不登潤德宮的門。這一舉動,雖未明說是禁足,但與被打入冷宮的賢妃沒什麼兩樣,區別僅在於賢妃不能走出她的宮苑。德妃卻可以,如果德妃膽子大些,臉皮厚些,皇上不來看她找她,她便走去看皇上,或許就不會被冷落這兩三年,但德妃卻閉起宮門,在前院植花種草,後院則種瓜種菜,兩個兒子成年後出宮,開牙建府,娶了王妃,她無事一身輕,因是南邊人,會吃會做,閑來無事帶著宮女瞎鼓搗,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此時已近黃昏,潤德宮南邊一間罩房裏,德妃正帶著幾個宮女磨米漿準備自製蒸粉條,忽有小太監慌裏慌張跑進來,嚷著。
“娘娘!娘娘快……快迎駕,皇上來了!”
德妃素顏雪衣,頭上烏黑的秀發用塊粉色紗巾包裹起來,未著外袍,袖子挽起,露著一截肌膚細膩藕段般的小臂,臉上還濺了一滴白色米漿,楞在當場,喃喃道。
“你說啥子?皇上,皇上來了?”
“是的是的,娘娘快快更衣,就到門口了!”
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一聲“皇上駕到”,院子裏忽啦啦站滿了人,回宮室更衣是不可能了,德妃硬著頭皮,就這樣子從後罩房走出來,走到皇上麵前跪下迎駕。
皇上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看了老半天才開口問道。
“這是做什麼?誰把你放後罩房去住?”
受虐待?心想不可能啊,就算冷落她這許久,不問不聞,她身為德妃,名份在淑妃之上,誰敢給她吃這個虧?自己不知內情,不還有莊王、仁王?那兩個小子三不五時地進宮請安問候,怎會讓生母受委屈?
德妃低著頭,忙解釋原由,皇上哼了一聲,“有那閑功夫,怎不去操心端王婚事?枉他還信任你,親自來求!”
德妃說道,“啟稟皇上。臣妾未敢忘記端王婚事,前天使人去前邊探看,回說皇上很忙,臣妾便想著,再等兩日,若是皇上還忙著,臣妾便要自作主張了……”
“瑜兒既是求了你,你便可作主,非得等朕說一句什麼?你就是被皇後慣的,什麼事都不會自己拿主意,沒有主心骨!”
皇上看著她粉色紗巾罩著的後頸,白白嫩嫩,這女人躲在自己宮裏,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竟是胖起來不少,剛才乍一看見她走出來,差點認不出,麵色白晰紅潤,腰身豐腴健壯,精神比以前也好多了。
“起來吧!進去更衣,讓宮女們把你們要做的東西做出來,朕也嚐嚐朕還沒吃晚膳!”
德妃一聽,想站起身,卻因體型稍胖,歪了一下,立即有宮女上前扶她起來,皇上看著不禁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