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鶯鶯和翠玉都覺著紅娘話中有話，可又不知什麼意思，紅娘早已被丫環扶著出了屋子。
“小姐……”翠玉心中有些不安，“她們會如何……”
“誰能猜透她們的心事，可有一樣……絕不會就此罷休的。咳咳……”崔鶯鶯又咳嗽不止。
張珙下朝還家，一進門便被母親劉氏找去。母親聲淚俱下，甚至打算整理行李回老家西洛，全因崔鶯鶯忤逆母親。向來溫順的紅姨娘在一邊勸解，還善心替崔鶯鶯開脫。
聽罷他早已是怒火中燒，安撫好母親，不顧紅姨娘的乞求，氣衝衝得進了崔鶯鶯的院子，踹開房門，正當他準備喝罵時卻又愣住了。
“鶯鶯……”半晌張珙才開口，端坐在房內的妻子麵色蒼白，形容憔悴，完全不見新婚時的絕豔高貴。方才還滿腹的怒火，化成一聲長歎。“何必？二十幾年母親實在不易，為人子女孝順為第一，為何非要處處頂撞於她。家和萬事興，算是為了我，忍讓一、二，不成嗎？”
“如何忍讓一、二？”崔鶯鶯冷冷一笑，“吃我的、用我的，末了還得毀了我？縱然是佛祖下凡，也容不得如此這般的欺辱。不知張郎若是與鶯鶯異地而處又會如何？”
“口尖舌利！”張珙用手點指她，“哪裏還有什麼婦德？我的俸祿還養不起娘親，哪個吃你、用你的？”
“為官才兩年，小小的五品京官，微薄的俸祿估計連與同僚請客來往都不夠吧？”崔鶯鶯話語尖刻，張珙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綠。
自從成親，他再沒因為銀子犯過愁，此刻被她毫無保留的揭穿，如何能受得住。“好、好、好！從此再不沾你崔鶯鶯的便宜，以前的欠下的，也會一一補償！”
“如此甚好，隻是不知張老爺何時方便？”崔鶯鶯早已心如死灰，如今離又離不得，見麵兩相厭，生受這種折磨。
“你——”張珙未料到她今日竟如此犀利，平日裏的白麵書生羞惱成了活關公，卻又被噎得啞口無言最後拂袖而去。
翠玉立在一旁，看著著急，卻又不敢插言，直到張珙離開，她才低低地喘了口氣。“小姐這又是何必，老爺難得……”
崔鶯鶯接過她遞過來的茶，啜了一口，輕歎：“難得來來也是為了替旁人出氣來的，與我何幹？難不成還要乖乖得任人揉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想得美！既離不得，索性鬧得雞犬不寧，再不任由爾等快活自在！
“潑婦！潑婦！”張珙回到劉氏的院子，氣惱得捶胸頓足。
劉氏連忙勸慰，“我兒千萬因那毒婦氣傷了自己個兒的身子，來日方長慢慢收拾她，不信收不住她。”
“這哪裏性格溫柔，為人賢惠，天生聰明，多才多藝，才女分明就是個市井潑婦！”張珙喝下整碗茶方才覺著胸口的火稍去了些，“兒子愧對母親，盲了雙眼竟娶了這麼一個……唉……”
“這哪裏我兒的錯，分明是她用媚術迷惑了我兒，如今方露出真麵目，真是苦了我兒……”劉氏越發覺著張珙委屈，說話間雙眼已哭得有些微紅。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老爺何不將在夫人那裏發生的事講出來，也好讓老夫人拿個主意。”紅娘暗急，她比誰都明白張家的家底，若真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