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鶯鶯和翠玉聽小桃斷斷續續地講完,麵色巨變。良久崔鶯鶯才問:“小桃為何要將這些告訴我?就不怕老夫人他們……”
小桃撲通跪下,“夫人興許還不記得了,一年多前,奴婢是夫人在外麵買回來的,當時夫人還多給了十兩銀子,那銀子救活了奴婢弟弟的命,夫人的大恩,小桃不敢忘。”
崔鶯鶯點了點頭,“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你的情我領了,日後必會謝你。”
送走小桃,翠玉猶疑不定。“老爺真的會……”
“會!”崔鶯鶯知她的心思,語氣異常篤定。“惹想再娶賢妻,卻休我不得,又妄圖貪我嫁妝……”
翠玉聽得心驚,“小姐,現在該如何是好?”
取她性命?
不會!若是她枉死,她的嫁妝要歸還崔家。
她不能死,又不能休,隻能給她背上一個千夫所指的罵名。張家可以名正言順的霸占嫁妝,還能遠遠得把她送到莊子上去,任由她自生自滅……
淫婦,便是她最合適的罪名!
崔鶯鶯隻覺著後脊一陣陣地寒氣泛濫,好毒!
翠玉忐忑不安地盯著小姐,隻見她麵色白得讓人揪心,接著眼神變得異樣堅定。“翠玉,你現在就送信去崔府,晚了隻怕出不去了……”
“這就拿紙筆!”翠玉才要轉身,又被支去守門。
崔鶯鶯拔出頭上的金簪,刺破右手食指,展開帕子奮筆疾書。
半晌停手,她蒼白的臉上綻出滿意的微笑。枉想讓她不得善終,那她就拉著他們一起陪葬。“翠玉,首飾箱子拿來!”
從裏麵拿出幾張紙,包裹在帕子裏,一同遞給翠玉。“速去,路上休要耽擱。一路小心!”說罷又想起什麼,從箱子裏取出兩個銀錠子塞到她手裏。“隻說我想吃桂花糕,多塞銀子守門的婆子,帕子一定仔細收好。”
翠玉雖不識字,卻也看出小姐寫得是血書。“翠玉定會將信送到老夫人手裏……小姐,定要等著奴婢回來……”
隻覺得喉嚨酸澀,強忍著淚水,崔鶯鶯笑著點頭。“我等著母親和你接我回去……”
送走翠玉,崔鶯鶯強打精神,翻出當年穿過的華麗嫁衣換上,重新梳妝好,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天色慢慢暗下。不知過了多久,院裏傳來細碎腳步聲。
“夫人,晚飯好了!”一個丫環提著食盒走進來。
“既好了,就擺上吧。”崔鶯鶯稟退了丫環,依舊靜靜得坐在昏黑的屋子裏。院子裏靜悄悄得,丫環婆子都不知去了哪裏。
坐在黑暗裏,崔鶯鶯將兩年的時光細細回味,還發現隻不過自己一廂情願的美夢。她不在意錢、想著有吃、有喝就好,卻一點點讓本屬於她的一切入了旁人的口袋。
她太傻、太天真了!
嘈雜的腳步聲,在夜裏被無形的放大,終於還是來。
腳步聲在門口止住。“屋內沒亮燈……藥下的足,這會兒應該睡下了。”那個紅娘的聲音。
“把人抬進去,衣衫去了……”從屋內能聽到劉氏冰冷的命令。
“啊——”打著燈籠進屋的小丫環尖叫,她身後的眾人也在暈暗的燈火中看到端坐在屋中,眼神異常閃亮的崔鶯鶯。
“你……”劉氏點指著兒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抬人的兩個粗壯婆子也嚇得鬆開了手上的人,撲通一聲,一個昏迷不醒的雜役被扔到了地上。
“夜深人不靜!深夜闖入意欲何為呀?”崔鶯鶯的聲音冷清平靜,聽聞不到任何波動。“禮部尚書家的門風如然與旁人不同……”
劉氏的妙計被撞破,不覺有些惱羞成怒,又見屋中隻有她一人,心一橫。“把人抬到床上,把湯灌給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