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國生前並不是好色之人,除了嫡妻鄭氏,唯一一房小妾馮氏原是鄭氏的陪嫁丫環。
鄭氏嫁進崔家三年,一直未生下一男半女,自覺內疚這才讓自己的陪嫁丫環開臉做了姨娘。
馮氏也是個爭氣,未滿一年,便替崔相國生下一名庶子便是崔明賢。
時隔兩年,鄭氏才懷孕,十月後生下鶯鶯。
馮氏雖生下崔家唯一的男丁,卻從不張狂,侍候在鄭氏跟前極為守規矩。相府後院一妻一妾,倒也相安無事,後院平靜。
崔明賢七歲時,馮氏再度懷孕,結果難產一屍兩命。崔明賢一直由嫡母教管,鄭氏又無嫡子,對他照料有佳。無論是吃穿用度、請師傅教授課業上從不克刻。
沒想到崔明賢不愛看書、寫文章,卻偏愛騎馬、射箭,拳腳功夫也很了得。若不是崔相國意外過世,隻怕他早已投了軍,報孝國家去了。
崔相國過世七日,鄭氏一早把崔明賢和鶯鶯一同叫到房中。“眼看著你們父親已經去世滿七日了,你們兄妹年紀也不小了,全家隻剩下咱們孤兒寡母三人。今日找你們一起,共商這後事該如何辦理?是扶柩回博陵,葬在祖墳之中;還是……”
崔明賢皺眉思量,鶯鶯卻另有打算,搶先說道:“按說扶樞回鄉,在祖墳之內安葬才是正理。隻是……朝庭新立,天下初定。到處是流竄的馬匪、此時出門實在是不妥。不如先將父親安葬在京城,待時機成熟再……”
鄭氏皺了皺眉,麵色平淡。雖不知女兒如何得知外麵的情景,不過還是為她有主見開心。她又轉向崔明賢,看他的意見如何。
“妹妹所言極是,不過父親的靈柩還是要回鄉安葬為好。隻是這一路上險象環生,馬匪四伏,不如由明賢扶柩回博陵辦理父要身後事。”崔明賢也不想讓嫡母、鶯鶯以身涉險。
鄭氏深感心慰得點了點頭,“難得明賢一片孝心。隻是官場素來勢利,人在人情在,往日那些常來常往、奔走門下的所謂知交,現在如今一個個都如同陌路人一般,不來欺侮咱們孤兒寡母就算是厚道的了;二來“長安居,大不易”,京師的花費太大……三來老爺的靈柩始終得運回故鄉博陵,葉落歸根,入土為安,不如就此舉家搬遷回老家,也有族人從旁照顧一二。”
“母親所慮極是。世上人情薄如紙,人走茶涼是常事,母親也不必太過難過;家中的花費倒可以再輕減一些,府中多餘的仆役,母親不如還他們契紙,另他們自謀生路,也圓了父親的善名。若母親覺著京城住得不便,不如就搬到京郊的莊子上,住著倒也清靜……”鶯鶯不留餘力的說服鄭氏,引得鄭氏和明賢同時偏目。
“鶯鶯為何非為留在京城,莫不是心事未了,還是……”鄭氏想到鶯鶯與自己內侄鄭恒定了親事,不由得笑了。“老爺去世倒是把明賢和鶯鶯的親事耽擱了……不過鶯鶯放心,三年之後,鄭恒定會去老家迎親……”
“娘——”鶯鶯見鄭氏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得漲紅了臉。中表聯姻,親上加親,這都是鄭氏一手促成的。鶯鶯上輩子就見過表兄鄭恒,還曾慶幸所嫁之人是張珙,而非鄭恒。今世,她絕不想再與張珙有瓜葛,卻也不想嫁於鄭恒。鄭恒不但其人長得猥瑣,而且肚裏滿是草包,鬥大的字不識幾個,看到四書五經,腦袋就發脹,終日裏隻知和一班閑人鬥雞走狗,眠花宿柳,十足一個紈絝子弟。她可不想才出狼窩,又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