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想到哪裏去了!兄長還未成親,鶯鶯急個甚。隻是前些時,同幾位小姐妹閑聊時,聽聞山西河中府一帶極不太平,戰事頻發。鶯鶯記得老家博陵與此不遠,便留心聽了幾句。說是皇上正派大軍在那兒平亂,許多商隊不能通行進京,一時京城醋貴。又聽說盤踞此處還有一夥兵匪,匪頭孫飛虎殺人如麻,強搶民女……”鶯鶯麵露怯色,引得鄭氏二人心疼。
“母親,扶柩回鄉是大事,如今天下又不太平,不如先讓明賢出外打聽,再行定奪。”明賢聽罷,也嚇得一身冷汗。若不明真相,盲目出行,隻怕正撞進禍殃裏。
鄭氏點頭,看著明賢匆匆而去,拉著鶯鶯又是一陣長籲短歎。“老爺一去,天就塌了一半。若沒你們兄長二人從旁支應,娘隻怕真得撐不住了。”說到此,忍不住用帕子抹去兩行老淚。
“娘……”鶯鶯用眼睛稟退四下仆人,“娘,父親一去,家中不可無男子撐家。鶯鶯看著庶兄對娘親、對鶯鶯情誼是真,不如……”
“不如寄到我名下,升為嫡長子?”鄭氏拍著女兒的手,長歎。“明賢隨了馮姨娘的性子,是個知恩感恩的有心人。原本老爺生前就同我商量過此事,誰知事出突然,未等改家譜,他卻先去了……”
“娘,莫再傷心。父親雖不在了,可還有兄長和女兒孝敬你,娘隻管放寬心。”鶯鶯又好勸了許久,鄭氏才算歇了淚水。
“兄長雖不喜文,卻愛練武。皇上欲平定天下,也正是兄長一展鴻圖之時。不需多久,兄長必定重耀門楣。”想到明賢前世的成就,鶯鶯信心滿滿。
“也隻好如此了!”鄭氏無可奈何地輕歎。
臨近撐燈時分,明賢才趕回府,顧不得喝口茶,便將打探到的詳情一一道來。
鶯鶯聽著聲音暗啞,隻怕他跑了一天,連口水都未喝。“兄長不必著急,先喝口茶水,潤潤嗓子。”
明賢感激地看了眼妹子,接過茶水幾口便飲盡。“聽幾位師兄講,人稱白馬將軍的杜確正在前方平亂,隻知是在山西境內。孩兒還向鏢局裏的鏢師打聽,山西河中府一帶確有孫飛虎一夥兵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鄭氏倒吸了口冷氣,若沒聽女兒之言,冒然回鄉豈不落得進退不得困境?
“娘,如今天下不太平,還是留在京城為上。”鶯鶯恐鄭氏憂慮,在一旁開解。“一家人節約一些,總能熬過,合家平安為重。”
鄭氏點了點頭,“今日多虧你們替我分憂,既如此就先替老爺在此尋處安歇之地,待時機成熟,再遷柩回鄉。”隻怕要等她閉眼之後,夫妻二人同回老家了。“原本老爺在世時,就有意讓明賢寄上我名下,崔家也算有了嫡長子支撐門麵,繼承家業。如今老爺雖過世了,此事不能再托。明日便請在京崔氏族人和鄭娘舅過府一同改族譜,也好讓明賢以嫡長子之身份替老爺料理後事。”
崔明賢驚詫過後,紅著雙眼麵色嚴肅的跪拜鄭氏,雖未講感激話語,眼底的感激讓鄭氏和鶯鶯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