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地在青石板的路上行駛,時不時聽到車夫揮動皮鞭的聲音。
“四妹妹,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風寒,可大好了?”
溫流香笑問道。
守冬笑道。
“多謝三哥哥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對了,謝謝你叫人送過來的桃花膏,卻不知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比我平常用得都好。你那裏可還有?”
“這是別人給我的,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再向他討些來就是了。”
“真的?不如你問問他是在哪裏買的吧?老麻煩別人也不好,知道哪裏有賣,我下次打發丫頭去買就是了。二姐姐也說好呢。”
“二姐姐也喜歡?那我問問好了。對了,二哥哥這些天在忙什麼?怎麼都不過來這邊府裏?”
……
溫流香和守冬不停地說著話,我則被冷落在了一邊。有幾次,守冬似乎怕冷落了一邊的我,試圖拉我一起加入他們的談話當中,不過,剛剛開口,就又被溫流香以別的話題引開了,隻能對我投以歉意的目光。
我不禁有些好笑。
這人可是記恨上次的事所以故意要讓我受冷落,這幾次,在老太太那裏也是,在姐妹們的聚會裏也是,隻要我跟哪個說話多一些,他立即就將那人引開,我一到哪裏他就出現,然後,我就成了坐冷板凳的那一個。今天這馬車也是,原本安排的是一人一輛,守冬說怕一個人無聊,拉我跟她坐一起說話,這個溫流香卻硬擠了進來,再一次上演冷落我的好戲。
真是個記仇的家夥。
一個男人,氣量這般狹小,玩這種幼稚的把戲,也不嫌丟人。
知道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守冬估計是沒有時間理會我了,我幹脆閉上眼睛養起神來了。本來隻是想養養神而已,沒有想到,這馬車顛啊顛得太舒服了,我打了個嗬欠,忍不住就靠在旁邊的壁上睡著了,心裏還有些抱怨,這順國公府的馬車舒服倒是舒服的,可是,未免也太小了,如果像我坐來的那輛那麼大,我就可躺著睡了,真是不美。
睡著的我卻是不知道,就在我發出均勻的呼吸,頭一點一點之後,溫流香就停止了和守冬的談話,不發一語,臉色變得難看極了。守冬一見溫流香這臉色,心時卻是一突,這個三哥哥,誰也摸不準他的脾氣,前一刻還親親熱熱,笑意盈盈,下一刻就翻臉無情,偏偏才氣又高,人長得又好,小小年紀就進了國子監。
要知道大梁的國子監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去的,就是二哥哥,那樣認真刻苦地讀書,也是考了三次才進,三哥哥卻是輕輕鬆鬆一次就進去了,平常也沒有見他怎麼讀書,而且,今年的第一次月試就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績,也難怪老太太、宮中的娘娘這麼看重他了,順國公府的襲爵已經是最後一代了,以後國公府如何,是興盛還是衰落,隻怕全都要看三哥哥的了。
守冬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一旁睡著的花向榮,得罪了三哥哥,隻怕榮表姐以後在府裏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老太太再疼榮表姐,可外孫女能比得過親孫子嗎?善良的守冬一下子就忘了前些日子還為因為花向榮的到來瓜分了老太太對自己的寵愛暗暗心裏不舒服的事,真切地替花向榮擔心起來。
我是在一陣劇痛中醒過來,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額頭,我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守冬趕緊伸出手揉著我的額頭,一疊聲地問道。
“榮姐姐,怎麼樣了?很疼嗎?”
我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搞不清楚前些日子對我還隱隱有些敵意的小丫頭怎麼一下子就熱情起來了。女孩子是很奇怪的動物,她們可以在心裏麵不喜歡一個人,甚至討厭得要死,在眾人麵前卻會親親熱熱的,一副好朋友、好姐妹的樣子,很少有女孩子會明目張膽地表達對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討厭,特別是同處在一個集體的時候。當然,如果某一個人被所有的人都討厭、排斥的時候就例外了。不過,雖然表麵上大家都沒有說出來,但其實內心裏卻是清楚的,誰不喜歡自己,誰對自己有敵意,說不出來理由,但是,直覺卻是很準的。這個時候,我卻沒有感覺到那種一直隱隱有著的排斥和敵意,不知為什麼,守冬好像突然對我改觀了似的。當然,我是不曉得,因為溫流香對我冷落、打壓反而引發了守冬對我的同情心。但是,不管是為什麼,總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