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不必,到讓顧言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林之的姿態、語氣、和語言,都給人一種高傲的施舍一般的感覺,聽了很有些刺耳。不過顧言通過相處,抗性也增加了幾分。心裏也大致知道林之並非本意,也就沒往別的方向去向。若是碰上個氣性大的,非得把這瓶子當場摔了,破門而去不可。
兩人共著一把傘,往顧言的住處走去。在下雨的時候趕路,總不是那麼痛快的。顧言忽然又想到,平常和林之一起步行回家,兩人可是幾乎要走到顧言家門口了才分開,那林之豈不是走了許多冤枉路?
“林校書。”顧言斟酌著詞句問道,“以往我們同行,你為何……”到一半,顧言現自己卡住了,這種奇怪的事情,顧言第一次遇到,頓時覺得詞彙量不夠。若是直接問“你為何跟著我。”就顯得十分無禮,若是委婉一些……顧言想了一會,才找到一個稍微委婉些但依然很怪異的句子:“為何同行那麼長的時間?”
林之沒有回答。但臉上的神情顯得很是奇怪,大約是尷尬?顧言幹笑一聲,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此話是我失禮了,林校書大可不必回答。”
林之又沉默了一陣,就在顧言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開口話了,“兩人同行勝於一人。”
這話了和沒其實也差不多。不過顧言略略琢磨出了些滋味,大約是兩人同行沒有一人獨自行路那麼寂寞?為了有個人陪著一起走路而多走這麼一大段路……況且兩人一起走路幾乎沒有過什麼話,就這樣也……想起林之應神童試入京,如今這種被孤立的狀態,那陰沉沉的房子。這麼多年沒有精神扭曲,大約也算很不錯了吧。想到這裏,顧言的心裏倒是多了些同情憐憫。畢竟當初第一次穿越,偽裝成重大打擊,不想話的自閉患者,沒有一絲記憶。身邊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謹慎心的活著的那段時間,顧言也差點被憂慮和孤獨逼瘋了。
既是心裏存了些對林之的同情,顧言主動岔開了話題,笑道:“林校書的字寫的當真不錯,又有那般技巧,為何不將字畫好好裝裱起來?”
聽顧言岔開話題,林之的語調也略微輕鬆了些:“以前心血來潮,也曾裝裱過幾幅,隻是不多時卻被賊盜去了。便也索性直接掛上了。”
若是那些專偷富戶的識貨的大盜也就罷了,普通的偷又怎麼會去偷掛在牆上的書畫?大約是家中實在沒什麼銀錢,偷本著回本的心思取走的吧!顧言想到這裏,不覺啞然失笑。林之的模仿的字的確是些的極像極好,就算是在市麵上賣的贗品,也很少有比的上的。若是去賣贗品,倒是能大賺一筆。也不必住在那破舊陰沉的房子裏了。不過顧言也沒有多,這年代,大部分的士人還是很有氣節的。像賣假字畫這種事,好友之間開開玩笑倒是可以,若是真的提出來,倒像是在懷疑對方的人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