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理力爭,即便認為螓螓表哥不該把螓螓卷入他的私人恩怨裏,但事情既然發生了,也證明了,段二少不像螓螓說得那樣神通廣大、無所不能,那麼螓螓就要調整心態,別以為可以永遠躲在他人羽翼保護下,得趕快自立自強,因為不久的將來她會嫁入總理府,身處在權力中心的漩渦,一不小心就會被絞得粉身碎骨。
也隻有那個花癡小敏會以為段二少是世間少有的良配。
「整座京城,所有日本軍人、武士、浪人都忙著在找屠狗人,誰還有空抓樂樂啊,螓螓表哥不都說,我們可以回學校上課了,出入多帶護衛就行了。」
事發後,基於安全考慮,螓螓、樂樂、小敏暫時向培華女中請假,等到確認黑龍會的人不再尋事後再回學校。
以為要等上一、兩個月。
不多不少正好十天,屠狗人在京城殺了十名日本官職大小不等的官員後,日本人眼睛裏隻剩下屠狗人。
小敏從秋千上跳下,走到螓螓身邊,刷動長長睫毛問:「螓螓,你說屠狗人會不會是妳的親親表哥?外頭的人都說,屠狗人神出鬼沒,擅長躲在人的影子裏,殺完人後就遁形離開,日本人根本捉不到人。」
小敏對捕風捉影的事最感興趣,眼珠子發亮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表哥說他現在還不能離開上海,他這時候回京城我才會真正成為靶子,應該不會是他。」
最近螓螓天天會收到表哥發來的電報,關注她的起居生活和安危,在屠狗人出現前後,表哥都沒在電報裏透露危機將過的訊息,瞞著螓螓不是表哥的風格。
「哈巴兒你說,屠狗人是不是你們的人?」
找螓螓沒有答案,小敏改問巴大得。
「小敏小姐妳剛剛說什麼我沒聽到?」
巴大得將手中棒針放在編到一半的圍巾上。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學人家織圍巾做什麼?丟不丟臉。」
小敏嫌棄地說。
「表小姐每次開完槍,手一定會麻上一兩個小時,隔天手指才有辦法做精細活,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織完給二少的禮物,我每天幫忙做一點,減輕表小姐的負擔。」
巴大得引以為榮,看不出一絲羞愧,表小姐的事無關大小輕重皆是要事。
「哈巴兒你別管小敏,她就是嫉妒我有你這麼好的司機。」
螓螓早把巴大得當成自家人,論親昵隻比奶娘差一點。
「那可不,去問問,有哪家的司機手能織巧,腳能踹宵小歹徒,既貼心又忠誠的,就我一個哈巴兒,別無分號。」
老王再會賣瓜,也賣不過他老巴啊。
「誰希罕啊,我隻問你屠狗人跟二少有沒有關係?」
小敏心思全在近來名動京城,令囂張跋扈的日本人躲在家中不敢外出招搖的英雄是誰?
「我不知道。」
哈巴兒是個善於說謊的人,除了對二少,他經常欺瞞身邊的人,不必要說的,說了有害無益的事,他會選擇性的隱瞞。
他相信世上有善意的謊言,有些實話其實充滿惡意,不能一概而論。
這次他又說了謊,卻也不是全然的欺騙。
屠狗人的身份是個謎,別說日本人,虎狼連也在找這個人。
但聽傳令兵說,康慕河這些天總是把自己包的密不通風,臉色白得像是流了幾斤血,身上隱隱約約有血腥味飄出,忙完公事後,連課也不去上,成天將自己鎖在家裏,神神秘秘的。
問他,他隻說是挨軍棍的舊傷複發,沒有大礙,多休息幾天就好。
巴大得記得,康慕河不斷提醒他,要他務必向二少報告,一定要設法將黑龍會的注意力從表小姐身上移開,否則後患無窮。
因為康慕河說話時的神情給他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屠狗人一出現時,他立刻想到了康慕河。
他曾聽說過,鍾馗之外,還有以鬼為食,名為夜叉的神明。
模樣就像那時的康慕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