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沒有回頭,如墨發絲垂落在蘭若的肩膀,蒼白的臉色更無血色。
“請公主成全。”眸光柔和,唇畔帶笑。可是那笑容卻比他此刻的臉色更加蒼白無力。
蘭若看了看紅綃,絕代芳華的俏麗佳人,此刻早已經哭成淚人。
“路已鋪就,你奈何不走?”歸途,蘭若輕聲歎息。
安然的回答亦很輕,“公主,不認得紅綃此名?”
蘭若搖搖頭。“初次聽聞。”既是假名,又怎麼可能認得呢??
安然看著她,看了好久,眉眼一斂,“罷了,公主隻須將她護送出境……即可。”
天色盡墨,華燈萬盞。
蘭若此刻並沒有得勝的喜悅,更多的,是一種同病相憐。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終究,抵不過凡世萬般。
那個他,此刻定然是摟著他所鍾情的女子,輕聲軟語……
手心漸漸緊握,“安然,別再孩子氣了。本宮許你,隨她離開!”
安然搖著頭,“若我隨著她,她會死得更快。”
蕭蘭若秀眉緊蹙,有些不悅。雖然不想承認,可這大蕭朝除了固侖公主難道還有誰會想害他們麼?她蕭蘭若就這般不值得信任麼?
安然看著她的臉,良久,蒼白的唇彎出一絲弧度,“你似乎,有什麼不同了。”
“是,我說過,如今的蕭蘭若,絕不是曾經的蕭蘭若。”
安然兀自咳嗽,不再說話,或者說,他已經懶得再理她了。
回到府邸,蘭若百思不得其解,思緒紛亂。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安頓下連家兩位公子後,蘭若徑直往那夜讀的剪影走去。
“秦煜!”
駙馬合上書卷,微微皺眉,“公主,似乎有什麼疑難?”
蘭若關了門,跺了幾步,“我想不明白。”
秦煜微笑著走了上來,拉住猶自亂走的的蘭若,“別再亂晃了,這樣,你又如何能夠理清思緒?慢慢地,說與我知道,可好?”
蘭若恍然一顧,秦煜的笑容沉穩,讓人心安,秦煜拿起桌上的杯子,斟了一盞茶“北地,也是有好茶的,天山之水,河畔之茶,渾然天成,芳香提神。”
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隻覺入口微苦,過後卻回甜,澀香如菊。繚亂的心,漸漸平複。
秦煜點頭一笑,將她讓到桌邊。
蘭若慢慢將事情說了一遍,隻是略過了遭遇白衣士子之事。
言罷,秦煜點點頭。皺眉想了想,“公主真的,不認得紅綃此名嗎?”
蘭若心中一轉,是了,公主應該是認得的,否則安然也不會那麼問。可是她卻是真真正正冒牌的……
“也許……以前認得吧,不過本宮忘記了”蘭若有些惴惴。
秦煜頷首,“那麼這人能夠跟公主你扯上關係……在異國,又敢自稱姓秦。”
蘭若有些驚訝,“既然是在大蕭,自稱姓秦,不是很容易被懷疑麼?”
秦煜道,“最危險的方式,往往最為安全。公主覺得呢?”
蘭若沉吟,“難道她……真的姓秦?”
秦煜麵露讚許,“公主在大蕭,可有什麼敵人?”
蘭若麵色微變,“駙馬,什麼意思?”
秦煜執起一另一杯茶,淺抿了一口,“若你是就是這個敵人,固侖公主最為寵愛的蘭客和南越皇族往赴南越……”
蘭若臉色變得很難看,確實自己想得太淺。
若我隨著她,她會死得更快。
想起安然那句話,蘭若猛然明白,真正看清了時局的,卻是安然。
從鳳儀閣看,蘭若明顯感覺到,大蕭朝,絕對有人在忌憚著她,甚至,可能妄圖除掉她。而她能夠在大蕭呼風喚雨,卻也有她自己的勢力,或者支持她的勢力。
若是他跟著紅綃離開,隻有兩個結局,要麼他們被蘭若的支持者所滅口。要麼,他們逃回去了,等待她蕭蘭若的,很有可能就是裏通外國的罪名,輕則軟禁,重則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