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伍 善後(1 / 1)

濃濃的殺機內斂甚深,麵上是一貫的淡。

“倉……舒”她喉嚨輕輕顫動,卻沒有發出清晰的聲音,蒼白的嘴唇虛弱而徒勞。

倉舒劍眉輕蹙,手心緊緊地捏住了劍柄。

“不,要,殺,她!”這是他從她的口型中聽到的內容,也是他此刻接到的命令。

在大內侍衛趕來之後,一切變得非常輕易。

紅綃很快被奪走兵器,夜色般濃黑的發髻散亂開來,帶著所有疲憊的哀傷。

然後在她閉目等死的那刻,倉舒的劍輕輕的撥開了那致命的襲擊。

太醫滿頭大汗地趕來之前,倉舒一直保持著那般亙古的姿態。

“朕的命令是殺了她,難道你想抗旨?”蕭讚眉梢一抬,冷冽的黑眸盯住了倉舒冷毅的麵容。

倉舒沒有抬頭,隻是盯住那些想要上前殺死紅綃的侍衛。他的眼神沒有半絲波動,“天下間,能夠命令倉舒的,隻有公主一人而已!”

然後,他兵刃斜指,“倉舒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讓她死!”

蕭讚狠厲的麵容在這寂靜的對峙中,漸漸柔軟下來,甚至,露出一絲欣賞的光芒。

直到太醫滿頭大汗的跑來,太後蒼白的臉色才恢複些許,“讚兒,也許蘭若是想親自處理這名刺客,就先行關入天牢吧。”

蕭讚點點頭,“也好。”

宴席在這番行刺風波中不歡而散,安然哀傷地看向紅綃的背影,手心的疼痛遲遲而至。她變了,變得他亦不再認識。

她已經,不是陌上桃花林前,那個放著紙鳶的郡主。那個,甜美得如同蜂蜜的女孩了。

婉言……秦婉言……

破碎的回憶中,是桃花紛冉的時節,稚嫩的女孩那麵粉嫩的麵容,額間的朱砂亦清濯在芬芳的空氣裏,她長長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層花粉的哀傷,美麗似雪。

然哥哥,婉言以後,不想做恨哥哥的娘子,我做你的娘子,可好?

傻丫頭,你,還小……

……

滂沱大雨,落了一夜,冷意入骨。

蕭讚靜靜地聽著太醫的彙報。

“公主她,此次正中舊傷。怕是要昏迷些許時日……如果三天內無法醒來……”

蕭讚的臉色一寒,“三天內無法醒來如何?”

太醫一個哆嗦匍匐在地,“微臣當盡力。”

他有力的手指狠狠擰起太醫的領口,將他如小雞般拎了起來“我不想聽見這些沒用的話,我隻要她活著,如果……她死了,你們全部就給她陪葬!”

狠狠丟開手裏的人,看著他們落荒而逃。蕭讚臉上浮現一絲複雜的神色,長長歎了口氣。

燭火不停搖曳,在深重的陰影中,出現一個聲音.

“主上,屬下無能,倉舒沒有死……”

蕭讚冷冷地看了陰影一眼,擺擺手“罷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是否……”範卿頓了頓,“趁現在除了公主?”

蕭讚冷笑,“你不是也拿倉舒沒有任何辦法嗎?有他的護衛,你能得手?”

範卿深深一拜,“倉舒是屬下的師弟,他的身體狀況,屬下自然清楚,他此刻不過是強弩之末。強自支撐而已。”

蕭讚沒有說話,兀自離去,“你還覺得……不夠丟人嗎?天山派掌教師兄?嗬嗬……”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風雨中,範卿才緩緩抬起那張陰森而鐵青的臉。“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範卿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