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醒來的這天,碧空如洗,雲翳迢遠。淡淡的冬陽揮灑在大蕭落拓的草原,紅黃的草葉,在風中漾起一層一層浪花般的漣漪。
她並不知道,在遙遠的地方,忽然被人念起。
在這一天,蕭朝與南越相接的囿縣轄區,廣袤的扶蘇草原上,一匹王級的駿馬流露出深紅色的狂妄氣息,馬背上蒙麵的少年眸光淡漠,淩然的殺氣內斂如夜。
他抬起頭,凝眸處,冬陽婉轉,鷹擊長空。
靜靜的立在馬上,大地微弱的震動卻真實地反饋到他的身體。
“一,二,三……十八個人嗎?”少年低低呢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平靜地將棉布纏繞在手心,用力係緊後,取下了背上的三石長弓。
輕輕一撥,弓弦蕭殺的聲音散發著冷寂和嗜血“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肉了。”
低低一喝,駿馬興奮地踢動了幾步。
“駕!”馬兒撒開四蹄非常熟識地跑向傳來聲音的地方。
在一麵草丘之下,緩緩行著的是一隊商賈,滿載的貨物在地麵上留下淺淺的車轍印。
他們並不知道,危險已經很近了。
隻聽一聲響箭,眾人驚訝地回望時,十八條黑影在地平線上冉冉蠕動。那是十八個策馬如飛的人。
在這人煙稀少的扶蘇草原,以響箭為號令的,就隻有馬賊無疑!
他們來無影去無蹤,缺少良馬的南越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而蕭朝官府卻又因為商賈多為南人,是以有意無意放縱著他們。
在兩國合議已成的如今,商路仍然教人無法放心。一些原本低廉的貨品,就因為這凶險的商路而變得價值鬥金。
商隊的人也有幾個練家子,取下幾把樸刀站在車前,可是騎兵和步兵的氣勢完全不能對等,更何況商隊是前後無緣,馬賊卻是進退可據。
馬兒還離得很遠,幾人就已經雙股戰栗,有些膽小的,褲子已經被黃色液體染濕。
“喔嚕嚕~~~~~~”手執彎刀的馬賊呼哨著將車隊遠遠圍住。
有人從車子後戰戰兢兢走出來,“陸東讚,陸大爺呢……這個月的孝敬我們行子已經交足了,沒短少一厘啊……”
“哼!”賊首斜了他一眼,“姓陸的已經死了,本大爺今天不高興,要拿你們開刀又怎樣!”
那人抖抖索索軟倒下去,“大……大爺,您不能這樣啊!”
“呸”另一名魁梧的山賊吐出一口濃痰,“大你mb!老子們的寨子最近總是那個狗r的哲別壞事。死了多少兄弟,我們就要從你們中殺多少人!”
言罷一催馬,寒光一閃,那人就腦袋分家,頸口處血濺五步,身體直挺挺地栽倒。
山賊舔了一下彎刀上溫熱的血,眼睛已經浮現出猩紅“下一個是誰?”
那些商賈家丁何時見過這等駭人的光景,盡皆相擁而泣。
“哈哈哈哈……南人膽小如鼠。果然,哈哈哈!!”一群馬賊們肆無忌憚地譏諷嘲笑著獵物。
這些一直被冠以兩腳豬之名的弱質人種,從來是不被看上眼的。
軟柿子,為什麼不捏呢?
“咻!”
噗地一聲,那名馬賊的笑聲啞然而止。一根雪翎飛箭堪堪從他的後背插入,自心口透出,刺目的腥紅流水而落,染濕了駿馬的鬃毛。
他跌下馬的那刻,眾馬賊才發現了不對。
可是就是這麼幾秒鍾的愣神,已經又有兩人落馬。
十八人在兩個呼吸間變為了十五。
無主的馬兒長身悲鳴。
“誰!”賊首環顧,終於看見了箭的來處,可是……已經遲了,因為他看見的,是迅速放大的箭矢!
沒有慘叫,因為箭矢射入的地方,駭然是他因驚恐而張大的口!
“哲……別!”這兩個字他永遠也不可能再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