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上官疍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下臉,整個大殿靜的更是連呼吸都想屏住了。文武百官不敢在龍顏上捋胡須,個個識時務的馬上低垂下頭,雙手交垂,屏息以待,明澤保身。

“懇請皇上賜雅薔與榮安王為妃!”不顧殿上風雨飄渺的氣氛,雅薔再次尊口一開,檀口掀啟,江山不移的口氣說道,話音未落,便慢慢地低下頭去,緊緊的盯著大殿華美的瓷磚,再也不願抬頭看向高堂之上那一幅刺眼的畫麵,曾經喜愛的妹妹,曾經用心愛過的男人,此刻都如一尊諷刺的畫一樣,深深地刺傷了她的心。直到眼睛發痛,才慢慢地闔上雙眸,仿佛這樣就能關閉心門,外界的所有紛紛擾擾都可以離之而去。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容,想她堂堂星月國最美的公主,如今卻像嫁不出去的女兒家一般,公然的在大殿之上向九五至尊逼婚,這該成何體統?也許她會史上公然大逆不道之人,史學上會如何評定,她已經管不著了,也不想管了。

大殿仍是靜謐的可怕,仿佛隻要側耳一聽,便能聽到眾人精密的呼吸聲,更甚者,都能聽到他們心中不屑的噓噓聲。雅薔已然管不了這麼多,隻是垂著腦袋,等待上官疍最後的判決,隻是她想用賜婚之名想脫離這皇朝的禁錮,最多覺得愧疚的便是融安王了,他是陳太妃最寶貝的皇子,而陳太妃一向對她也是疼愛有加,如今她這樣的利用太妃的兒子,當真是於心不忍,愧疚難安。

“臣弟懇請皇上賜婚。”就在這難捱的時刻,融安王突然一個跨步向前,雅薔訝然的抬起頭,卻撞見他噙著一抹極為自信的笑容,朝上官疍點頭笑了笑,仿佛是誌在必得的常勝將軍,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臣弟已心儀公主許久,何況臣弟尚未娶妻,此生若得公主為妻,必將一生一世隻愛公主一人,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永世不會背叛對公主的愛!”

整個大殿又是一片噓噓聲,全然的不敢置信。雅薔也是睜大了雙眸,她知道十五王爺對她一片真心,但是沒有想到竟愛她如此之深,願意在這高堂之上公然的與皇帝叫板,這種愛,她是覺得沉重,又有一點點的溫暖。

“夠了!”上官疍一臉風雨欲來的凝重臉色,像被人惹怒的雄獅,整個人順勢代發,不容違抗的怒氣席卷整個大殿,文武百官瞬息斂息待鼻,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眾人紛紛嚇得匍匐在地,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龍體為重,請息怒!”等詞,唯有榮安王一臉的安之若素,雅薔一臉的茫然坐壁觀虎鬥。

“褳嬅公主,朕要是沒有記錯的話,褳嬅公主如今也是十四歲剛過吧?”上官疍瞬息斂去了滿身不怒自威的龍顏,高高在上的俯瞰著茫然的雅薔,“你要知道在蕢魯皇朝,隻有十六歲才是女子的成人之禮,公主十五歲未到,隻怕朕不能替公主賜婚。”

“雅薔記得姐姐也是剛十六歲過,不知道這‘皖貴人’的稱號是如何得來?”雅薔桀驁的抬頭與之對視,沒有一點的怯儒,嫁給榮安王一事,她是決心已定,風雨不改。“這成人禮雖然是祖宗早定,但皇上是九五之尊,賜不賜婚全然在皇上的決定,如今姐姐也成了蕢魯國和星月國秦晉之好的貴人,雅薔沒有了國家大任壓在心頭,便隻想著能夠過回平常人的生活,十五爺向來喜愛外麵的山山水水,而雅薔從小就有個希望,便是有朝一日能夠攜手自己的夫君,踏遍整個大江南北,嫁了王爺,雅薔覺得會很幸福的。”全然的一排胡言,心死了,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

“公主又如何知道朕不能給你這些?”

看著上官疍的珠眸閃過一絲的疑惑,雅薔不知道他這話是何意思?故作低首不言。

“褳嬅公主,你就這麼想嫁人為妻?還是覺得你的姐姐被冊封為皖貴人,你覺得朕應該一視同仁,也該給公主覓一門好婚事?隻是遲遲未見朕的動作,便迫不及待的自己做主,先下手為強的想覓十五弟這門好夫婿,是嗎?”雅薔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眼眸裏不自覺的襲上淡淡的淚光,她想不到她愛的這男人竟把她想的這麼齷齪,難道她以前所付出的真心都是瞎了眼嗎?“公主但且放心,朕自會做主,給公主一個滿意的答案,絕不會讓公主受委屈的。”

“來人,傳朕旨意,”上官疍清冷的掠過雅薔的臉,麵無表情的目注著大殿的前方,聲音低沉無感情。雅薔木然的聽著他接下來的旨意,全身竟微微的顫抖起來,全然沒有願望實現的歡悅感,有的隻是兩人越離越遠的距離的淒涼,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無視於跪在瓷磚上的她與十五王爺,那雙無波無瀾的黑眸,沒有感情的凝視著她。雅薔苦澀的笑著,直到這刻她才真正的認識到她自己是多麽的渺小,妄想著能憑一己之力改變一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傳朕旨意,”上官疍又重複了這句他平日裏至少說過數十次的話,仿佛這句話在他的腦海裏桓玄了很久,接下來的話根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一溜就出口。上官疍掃視著整個大殿跪地俯首聽旨的眾人,口氣仍是淡淡的,好似在機械的重複著,“封褳嬅公主為雅妃,從二品,三天後舉行冊妃殿裏,其他的如冊文,著人速速去辦。”

雅薔呆呆的聽著這個對別人來說也許是莫大榮幸的旨意,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心裏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悲哀,也許這兩種都有,也許都沒有,或許她內心隱隱的把這件事當做是一種試探,試探這男人是否願意把她讓給別人,如今得了這結果,該是她希望吧,可是她知道她與上官疍早於回不到從前。

“眾愛卿可是還有疑慮?”上官疍眼神銳利的掃射著底下均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語氣低沉但含有濃濃警告意味的問道,那道濃縮若針孔一般的眼神,輕易的就戳破了文武百官的那點小心思。眾人皆彷徨不安之時,上官疍泰然處之的執起擱在桌子上的龍涎茶,似乎沒有看到眾人那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更加似乎沒有看到一旁皖貴人折射過來的哀怨目光,仍是泰然自若的喝著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一句話引來的狂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