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誰知百尺竿頭事,別有曇花下語同(1 / 1)

飛仙樓。

沈家兄弟顯然是這裏的常客,不用他們開口,便有最好的房,最好的酒,最好的姑娘侍候著。

方舟隻得豁出去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四顧這座三層之高的酒樓,比之揚州的萬花樓還要大氣。樓上樓下,來來往往,紅男綠女,似乎情意濃濃,其實不過各取所需,逢場作戲。

陪她們的三位姑娘據說是這飛仙樓的三大花旦,個個絕色,美豔如花,而且都才思滿腹,可惜流落在這種不歸之地,真真是嬌花誤落風塵。方舟打心裏同情她們這些姑娘,因為她也曾就差那麼一步,也成了她們這般,想想還真是心有餘悸。

她見沈家兄弟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摟著美人,十足的淫賊樣,實在有些可惡。那兩個姑娘顯然也是高手,見多識廣,才會將任何男人逗得開心,而他們兩個明顯十分高興,可能晚上還會留宿在這裏,她可不要。

她旁邊的姑娘倒是安靜得很,話不多,隻是為她斟著酒,方舟倒了一杯酒下肚,也學著那些個嫖客般輕佻地問:“敢問姑娘芳名?”那女子隻低頭倒酒,順著她的話溫柔地回道:“小女子花名丁香。”方舟看了她一眼,像一個書生般文芻芻地道:“倒是人如其名。”那丁香姑娘抬眼不解地看著她,方舟笑著道:“可曾聽過‘丁香空結雨中愁’?”丁香姑娘微微低眉,淡淡一笑,如藍色天空中一抹微雲般飄渺輕柔,隻那低眉的一瞬,方舟看到了一種落寞與無奈,頓然心生憐惜,趕忙道歉:“對不起,是小生唐突了,罰酒一杯,罰酒一杯。”她豪爽地將一杯酒倒進了腹中,引得眾人發笑。

幾杯酒下肚,方舟臉色酡紅,像一朵春天盛開的桃花。她怕再這樣下去,自己還真會醉得不省人事,到時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就慘了。便故作已微醉,拉著丁香姑娘站起來,道:“二位少爺,我可不奉陪了,這就去丁香那兒坐坐,你們慢慢喝。”沈晏衷賊笑地看著她,道:“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方舟眯縫著眼,恨不得刺穿他那身臭皮囊,真齷齪!

“告辭了!”方舟借著丁香姑娘的攙扶,搖搖晃晃走了出去,沈鬱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喝他的酒。

待方舟走後,沈鬱痕忽然想到方舟剛來時曾說過她不會去逛妓院,而且似乎相當厭惡,這小子不會中途跑了吧。沈鬱痕忽然笑著站了起來,“晏衷,我去看看。”沈晏衷點點頭。

沈鬱痕來敲丁香的房門,卻隻見丁香姑娘一人,正如他所料,那小子中途跑了。沈鬱痕追了出去。

方舟一人遊蕩在冷清的路上,盛夏的夜空總是那麼明亮,繁星點點,照亮著天上人間。它們比月亮幸福,同伴那麼多,漫長的夜裏不會孤獨。

她來到一座小橋上,橋下依依的垂柳,對著河水扭動著腰肢。四周寂靜無人,一種空洞糾結著她的心,她安靜地坐在橋上,看著平靜的水麵,不自覺輕輕地念到:“一夜空江煙水冷……”下句卻不想念了,那“石頭月明雁聲中”似乎不合此景,太淒涼!

“偎依青柳話水中。”一個深沉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方舟猛然回頭,一個高高的身影,完全覆蓋住了她,她激動地吐出兩個字——師傅!

“小舟!是你?”她的師傅喜出望外。方舟當即就跪了下去,“徒兒拜見師傅!”“快起來!小舟,你讓師傅找得好苦。”師傅緊緊地抓著方舟的手臂。

這一幕卻正好被出來尋找方舟的沈鬱痕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