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上帝置評不當,倒不如不加置評;否則,既不信神,也侮辱了神,而迷信又是上帝所不會容忍的事。布魯塔契對這個道理說得好,他說:“我不反對有人說這世上沒有布魯塔契這個人,卻不願有人像詩人般說布魯塔契這人像農神似地,把他們一出生的孩子吃掉了。”越是對神多加侮辱,對人就多一分危險。無神論並不幹涉人們重視理性、哲學、法律、名譽,以及對自然的愛憎。即使沒有宗教,這些也還可以作為表麵道德的指針。然而,迷信卻摧毀了這些,以致在人們的心裏建立起專橫的意識。
從無神論對國家的安寧來看並無大害,無神論者僅對現世的利益過於重視,而對來生的事不去作高遠的設想,所以他們對自身要作周全的防備。曆史上傾向於無神論的時代,如奧古斯都大帝的時代,無不是太平盛世。可是,迷信卻帶給國家許多擾亂不安的局麵,而且會有一種新的推動力,把原有政府的權力奪去。平民是最會迷信的,智者如果迷信,也會跟著愚者走;他們總是把理論與事實的配合本末倒置。中世紀時在特裏恩特一帶盛行煩瑣學派;有些教士對他們學說的盛行,說了些很有份量的話。這些教士說,煩瑣學派如天文學者,明知宇宙之間沒有什麼周轉、側心圓、天軌之類的東西,卻無中生有地拿這些說法來解釋宇宙現象;同樣地煩瑣學派也愛杜撰一些微妙而複雜的原理、原則來解釋教會的各種措施。發生迷信的原因很多:一是從身體方麵而言,眼睛看到了令人喜悅的儀式或祭典;二是從表麵的禮儀而言,有虛浮鋪張的禮儀令人目眩;三是從傳統方麵而言,人們過於尊重傳統,以致教堂中充滿了傳統的惡習,四是從教士而言,教士為達私欲,而施展陰謀詭計;五是從為善心理而言,由於過份偏重這種心理,而產生了各種奇異的思想;六是從宿命而言,凡人都想解釋天意,以致他們的想像發生了混亂;最後是從野蠻時代來看,特別是在天災人禍的時候,人們更容易產生迷信。
毫不隱諱地迷信是一種畸形的現象。如果拿迷信與宗教相比,簡直是不倫不類;對健康有益的鮮肉也會腐蝕生蛆,正當的儀式也會退化或腐化成為繁文褥節的惡習禮儀。有時,當我們過份想排除迷信時,結果卻反而走向迷信的道途。因此我們得注意防備,別為了想要把壞的過濾掉,而連同好的也一起過濾掉了;過濾不得法就會發生這種現象。每派無知的壞人成為改革派時,便常會發生這種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