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墨蘭便留在了王府裏,接受老嬤嬤的調、教。直到半年後,墨蘭才再次見到她的恩人,永樂郡主斐凝玉,不過她不敢抬頭去看恩人的模樣,隻乖順地跪在地上,低低地垂著頭。
“她就是我半年前撿回來的丫頭?”稚嫩的嗓音在墨蘭的耳邊響起,清脆悅耳,好似銀鈴。
“回小姐的話,就是她。”
“既然墨蘭走了,那就讓她來當墨蘭吧。”
“是,小姐。”
從那日起,墨蘭便有了新的名字:墨蘭。
回憶著往事,墨蘭漸漸閉上了眼,呼吸也趨於平穩綿長,迷迷糊糊中想到,不論郡主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她的小姐,是她一生的恩人!
……
這頭,斐凝玉也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壓低了聲音在說話:“誰在外麵?”
“是小妹醒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可是我吵醒了小妹?”
斐凝玉已經聽出說話人是誰,笑道:“是大嫂來了。”
床前的紗帳被撩起,一個年輕的婦人笑盈盈地走進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小妹休養。”
斐凝玉坐起身,握住婦人伸過來的手,笑道:“大嫂來的正好,我剛剛才睡醒。”
這位年輕的貴婦正是世子妃諸葛氏,來自江南水鄉的女子,溫婉端莊,溫柔似水,鵝蛋小臉,細潤如脂,粉光若膩,蠶眉之下,是一雙狹長美目,一笑起來,便是兩道彎彎的月牙兒,帶著點點水潤星光,能叫人的心都酥軟起來,就連同是女子的斐凝玉都忍不住生出歡喜親近之意。
瞧見寒蘭拿著衣服要為斐凝玉披上,世子妃很隨意地接了過來,親自給斐凝玉披上:“醒了正好,我給你熬了羹湯,這會兒喝正合適。”
斐凝玉穿著衣衫,目光不經意落在世子妃平坦的腹部,突然想起一事,話頭頓時一轉:“大嫂,禦醫這會兒可還在府裏?”
世子妃動作一頓:“小妹哪裏不舒服嗎?寒蘭,快去請禦醫過來。”
看著世子妃擔憂的神情,斐凝玉狡黠一笑:“倒沒有哪裏不舒服,隻是睡了一覺,覺得好了不少,似乎不用再喝湯藥了。”
這孩子氣的話令世子妃頓時哭笑不得:“病去如抽絲,哪有那麼快就好了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禦醫已經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顧不得抹一把額頭的細汗,撩起衣袖就開始為斐凝玉把脈,直到確認並無大礙,一路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下去,當即說了一些寬慰的話,聽到郡主嫌棄湯藥太苦,便又開了一副新的藥方。
看到禦醫已經開始收拾藥箱,斐凝玉道:“大嫂這個月似乎還未請脈吧?不若就請大人辛苦一回,也省得回頭要再跑一趟。”
隻要郡主您能早日康複,就算是再跑十趟他也心甘情願啊!心裏雖這麼想著,麵上卻未顯露分毫,走到世子妃身旁:“娘娘,請。”
世子妃隻當斐凝玉因無故戲耍了禦醫而心下愧疚,所以便把自己拉了出來,也未多想,隻將衣袖稍稍撩起,雪白的皓腕放在桌上。
禦醫仔細把脈之後,麵上露出驚喜的神情:“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世子妃還有些茫然:“何喜之有?”
“娘娘已有身孕月餘。”
在“夢”裏,因為斐凝玉落水的緣故,世子妃那一月便忘了請脈,懷有身孕而不自知,之後又因誤食了紅花而滑胎。世子妃成親兩年未孕,本就有心結,這次滑胎更是雪上加霜,令她幾近崩潰,偏偏世子又未能陪伴身邊,最終導致他們夫妻關係斷裂,兩年後,世子妃鬱鬱而終,世子萎靡不振,而怡親王府也因此走向衰敗。
看著世子妃那難以抑製的歡喜神色,斐凝玉的唇角上揚,綻開一抹溫柔的笑容,這一次,她會親自守護那個與她有著相同血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