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友不慎(2 / 2)

寧致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幼便與斐凝玉相識,他認識的永樂郡主從來都是高貴典雅、神采飛揚的,何時見她有過這般悲戚哀愁的模樣?難道是那斐凝霜出了事?

比寧致遠更快一步的是斐逸修,他幾乎幾大步就跨到了斐凝玉的身旁,皺眉道:“這麼冷的天兒,怎的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發愣!你先前的風寒都還沒好利索,今兒又受了驚嚇,還不快快去屋裏歇著!”

斐凝玉側過頭,看著斐逸修,突然就紅了眼圈兒,軟軟地喊了一聲:“二哥。”

“怎的好端端地哭了?”斐逸修頓時有些慌亂,伸手輕輕拍了拍斐凝玉的肩,柔聲道:“好了好了,是二哥的錯,二哥不該凶你,隻是這天太晚了,會凍著你的,二哥送你回房去,可好?”

斐凝玉用力眨了眨眼,將眼底的淚硬生生壓了回去,雖然斐逸修看著有些狼狽,精神卻是不錯的,遠非上一世那般落魄。正要點頭,目光微轉,卻不經意間就撞進了那雙熟悉的墨黑的眼裏,白日裏匆忙一見,她甚至連對方的模樣都沒仔細看清,如今再見,才真真切切體會到恍如隔世的滋味,麵前的寧致遠劍眉星目,麵白如玉,年方十五,正直青春年少、風華正茂時,他還尚未徹底踏上仕途,還未體味人世百態,是以眼底一片清朗,不見一絲一毫的陰鬱,那溫柔憐惜的目光讓人不自禁想要沉溺其中。

眼淚終究忍不住從眼角滑落,隻要一想到自己曾經因為不知珍惜一度失去過麵前這人的寵愛,等到追悔莫及的時候,卻連句我想你都沒能說出口就撒手人寰,心裏便不可遏製地抽痛。

然而,這份悲傷的神情看在寧致遠和斐逸修的眼裏,卻是以為寧致遠讓她想起了白日裏那一幕,斐逸修瞪了好友一眼,忙一轉身擋住了斐凝玉的視線:“二哥送你回房間休息。”

斐凝玉攏在袖子裏的手掐的死死地,拚命忍住想要撲倒寧致遠懷裏的衝動,含淚點點頭,隨即便垂下眼跟隨斐逸修離開,徒留寧致遠一人鬱悶不已。

剛剛斐凝玉的眼神飽含了太多思緒,多到讓寧致遠都有些看不清了,他離京剿匪不過月餘,斐凝玉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她有如此大的變化!昔日斐凝玉或笑或嗔或怒,眼底都是極明媚的,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寵著她,捧著她,哪裏似今日這般,好似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訴說,目光哀婉纏綿,竟如同,如同那深閨怨婦似得!

思及此,寧致遠忍不住皺了皺眉,暗罵自己糊塗,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斐凝玉怎會同那些個怨婦一般!當真是被世子罵糊塗了!

斐逸修將斐凝玉送回隔壁小院兒的房裏,回頭就瞧見寧致遠一個人一邊皺眉一邊歎氣,忍不住道:“我大哥又沒在此,你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

寧致遠道:“當著世子的麵,我還真不敢這樣。”

想到剛剛被世子訓話的情形,斐逸修也不由縮了縮脖子,又道:“你近日莫要再在玉兒眼前出現,免得她又想起白日裏的事,傷心難過。”

寧致遠叫屈:“這是為何啊!明明是我救了她。”

“正因為是你一馬當先,英勇無敵地救了玉兒,看到你,玉兒就會想起自己差點兒命喪刀下的情形!所以,從現在起,你離玉兒遠點兒。”

寧致遠這回是真的鬱卒了:“二公子!這是哪來的道理!”

斐逸修俊眉一挑:“哪來的道理?剛剛玉兒明明都已經被我哄好了,結果一瞧見你,又哭了,本公子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寧致遠終於深切體會到何為“交友不慎”,明明是斐逸修被王爺和世子罵怕了,拉著他一起躲到這邊兒來清淨一會兒,順便看看斐凝霜的狀況如何,結果碰上了斐凝玉,鬧到最後,竟然全都成了他的不是!

而始作俑者斐逸修卻已經敲開了斐凝霜的房門,衝著開門的墨蘭問道:“凝霜怎麼樣了?”

墨蘭正要回答,裏麵突然響起一陣微弱地呻、吟聲,斐逸修麵上一喜,禦醫先前說過,人醒了便是救回一條命了,這斐凝霜沒死,他那心軟的小妹也就不會那麼傷心難過了!還不等斐逸修開口讓墨蘭去瞧瞧,裏頭的人又出了聲,這一回,卻如同是呼喚一般,斐逸修起初沒在意,等聽清那聲音之後,他麵上一凜,直接進了門,看到斐凝霜正被薄被蓋得嚴嚴實實,這才又往前走了幾步,也因此更加清晰地聽出斐凝霜嘴裏的話:“懷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