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用過晚膳之後,怡親王便打發兒女們回去休息了,世子與世子妃住的院落距離玉環軒有些遠,再加上世子妃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要早些回去的好,這送斐凝玉回玉環軒的重任便落在了斐逸修的身上。
目送世子和世子妃遠去,斐逸修和斐凝玉這才轉身離去,斐逸修說著此番離京剿匪遇到的一些趣事,斐凝玉聽得認真,雪兒則在他們腳邊歡快地撒潑奔跑,毛茸茸雪白白的一團,好似融進了雪地裏一般,偶爾見它抬頭望過來,那濕潤潤的鼻尖、烏溜溜的大眼睛分外的討喜。
斐逸修看著雪兒,突然想起什麼,一臉故作神秘道:“小妹,猜猜看我此番出去遇到了什麼。”
斐凝玉側目,盯著自家俊雅的二哥瞧了半天,這才慢悠悠道:“白狐。”
斐逸修神情一頓,似乎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就被猜中了,當下麵上有些繃不住,不過片刻後又調整過來,笑眯眯道:“小妹果然冰雪聰明。”
斐凝玉不由覺得好笑:“二哥,你出行之前就說過要抓隻白狐給我,此刻問及,我自然便以為是白狐了。”
“原來我竟早已說過嗎?”斐逸修嘀咕了一句,又笑道:“不過你決計想不到,此白狐彼白狐。”
“哦?有何不同?”
斐逸修卻賣起了官司:“等過陣子你就知道了!”
若是昔日的斐凝玉,定要不依不饒地問個清楚明白才作罷,如今的斐凝玉,卻是從心底深處懷念著如此鬼靈精怪愛逗弄妹妹的斐逸修,更何況,她早就知道斐逸修說的是什麼,不過就是運氣好,抓了兩隻白狐幼崽麼,卻得意成這樣!
“那我便等著看二哥這白狐是如何的不一般。”
瞧見斐凝玉這般輕易就放棄了追問,倒叫斐逸修有些意外了,自家小妹的性子他這個當哥哥的還是知道的,居然都不追問了,當真是稀奇,不過轉念一想,近日家中發生那麼多的事,一時半會兒沒有恢複過來也是情有可原。
如此一想,斐逸修便也轉了話頭:“你如今身子也才剛剛痊愈,這年事一年便有一回,下人們也知道該做些什麼,有什麼事隻管吩咐他們去做,自個兒不要太過操勞。”
“好。”
“若是實在有什麼非要親自去做的事兒,那便來告訴二哥,二哥幫你。”
“謝謝二哥。”
斐逸修回頭掃了眼身後跟著的嬤嬤丫鬟們,等到她們自覺地往後退了些許距離,這才低聲道:“若是側王妃從中為難,或是特意激你,你也莫要好強強撐著,即便不願告訴爹和大哥,也不能不告訴二哥,大不了,二哥偷偷幫你便是,保管不讓爹爹和大哥知曉。”
斐凝玉心裏暖融融的,柔聲道:“二哥,我不會再上她的當,她若是為難我,我一定立刻就告訴二哥。”
斐逸修滿意了,笑彎了一雙眉眼,抬手摸了摸斐凝玉的發髻,道:“我隻有你這一個妹妹,自然是要好生護著。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斐凝玉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玉環軒的門口:“二哥也早些休息。”
見斐逸修點頭,斐凝玉轉身走進玉環軒,待進了院門,轉過頭時,卻看到斐逸修還立在原處,心下不由愈發的溫暖。
一路從院門走到屋裏,身後跟著的一眾嬤嬤丫鬟們都陸續停了腳步,唯獨幾位貼身丫鬟一路跟進了裏屋。任由丫鬟們將毛裘和手爐取走,又取來溫熱的帕子,暖了暖被寒風吹冷的麵頰,再喝了小半碗甜湯,整個人徹底地暖和起來了,斐凝玉滿足地眯了眯眼,道:“香菊,我有話問你。”
斐凝玉開了口,除了香菊外,紫竹和蕙蘭立刻躬身離開了房間,香菊走到斐凝玉跟前,福了福身:“小姐,香菊在。”
“張嬤嬤近來可好?”
香菊微微一愣,隨即一驚,膝下一軟就跪了下去:“小姐,奴婢知錯了,請小姐責罰!”
這下倒叫斐凝玉有些吃驚了:“你何錯之有?”
“奴婢得小姐大恩,有幸留在小姐身邊服侍,卻屢屢跑去見張嬤嬤,奴婢知錯!”
斐凝玉頗有些無奈,道:“張嬤嬤往日裏對你諸多照顧,你去見她也是人之常情,既沒有耽擱了差事,我自不會怪罪於你。”
香菊這才鬆了口氣,她進王府這麼些年,自然知道自己能進玉環軒是天大的榮幸,也知道玉環軒裏規矩重重,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調離,當然,處罰更是避免不了,所以香菊才會害怕。此番聽了斐凝玉的話,香菊心下安定地同時,也愈發的覺得斐凝玉並非傳聞中那般冷漠無情,心裏莫名就多了一些膽量,想要將這陣子在心裏想了無數遍的話說出來:“謝小姐!奴婢鬥膽,有一事想要請求小姐!”
“何事?”
“奴婢近日之所以頻繁去探望張嬤嬤,是因為張嬤嬤病重,奴婢鬥膽,想請小姐救救張嬤嬤。”
斐凝玉心底早已知道香菊想要說什麼,卻依然裝作不知:“既然是病了,讓府裏的大夫瞧瞧不就是了?莫非是疑難絕症?你想要我請禦醫為她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