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知道香菊心思單純,見她夜間突然過來,定是有什麼事要說,當即道:“謝謝翠兒大老遠來探望我。”
錦衣丫鬟擠出虛假的笑容:“嬤嬤曾經也幫過翠兒不少,如今病了,翠兒自然是要來探望的。”
香菊雖然天真,卻也不傻,這翠兒是側王妃身邊兒的人,有些話自然不能當著她的麵說,當下也隻是陪著站在張嬤嬤的身旁,不說話,卻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錦衣丫鬟盯著香菊看了半晌,看不出她到底聽沒聽到自己先前說的話,又仔細想了想自己說的話,似乎並沒有哪裏不妥當,心裏的慌亂便壓下了幾分,眼見她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心知今晚自己怕是白跑一趟了,也不想再繼續在這裏傻站下去,應付著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告辭了。
等到錦衣丫鬟走遠,香菊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了一番,又關緊了門窗,這才走到床邊,臉上是大大的笑容:“嬤嬤,我剛剛求小姐幫忙了,小姐說要再想想,還讓我明兒帶嬤嬤去見她!”
張嬤嬤一把抓住香菊的手臂,力道之大,讓香菊都有些疼了,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當真?小姐當真那麼說?”
香菊重重地點頭:“是啊,今晚還是小姐讓我過來的呢!等明兒一早,嬤嬤便隨我一道去見小姐吧!”
張嬤嬤已經說不出話來,隻一個勁兒的點頭,大顆的眼淚滾下來,她本已經絕望了,卻沒想到事情又有了轉機。郡主也算是張嬤嬤看著長大的,雖然心情孤傲,卻並非冷漠之人,雖然嘴裏說要想想,卻又讓她立刻去見她,想來心裏已有打算,張嬤嬤此刻隻慶幸自己沒有一時糊塗,答應了側王妃。
……
翠兒一路小心翼翼地趕回院子,直接就進了側王妃的寢室,戰戰兢兢把剛剛發生的事都細細說了一遍,本想隱瞞香菊到來的消息,卻又怕側王妃從別處知曉,隻得老老實實都說了,不過,她也偷偷把此番勸說不成功的原因推到了香菊的身上,若不是她突然出現,那張嬤嬤怕是已經答應了。
側王妃聽完,一甩手就將手爐扔了出去,差點兒就砸到了翠兒的身上,她看著瑟瑟發抖跪在麵前的翠兒,等到心底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下去,這才淡淡道:“下去吧。”
翠兒忙諾諾退了出去,直到被門外的寒風一吹,這才發覺背心已經濕了一層。
側王妃靜靜地坐在船上,許久才露出一絲笑容,既然那個老東西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等她找到那孫兒,還怕那老東西不低頭?
……
另一邊,斐凝霜也正在把她的幾個貼身丫鬟叫到床前,笑眯眯道:“從今往後,在這個院子裏,你們見到我不必再下跪行禮。”
幾個丫鬟毫不猶豫齊齊跪下,口稱有錯。
斐凝霜被弄得鬱悶不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的態度不夠和藹?
“你們沒有錯,我說的也並非反話,我這次從鬼門關裏走了一趟,看開了很多事。其實,我與你們並無不同,同樣都是爹生父母養,也同樣都是人,我們該是平等的,你們見到我也不必再下跪行禮。不過,在外麵的時候,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免得落人口實。”
丫鬟們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斐凝霜這番話是何用意,平等?怎麼會平等?小姐生來便是小姐,跟她們這些丫鬟豈會是一樣?
不過,既然斐凝霜說了這話,當丫鬟的自然還是要配合,既然讓她們不跪那便不跪吧,當下便陸續站起身,繼續聽斐凝霜吩咐。
見她們不再堅持下跪,斐凝霜很是滿意,又問道:“你們可有其他名字?”
“其他名字?”
斐凝霜想了想,換了個說法:“你們入王府之前叫什麼?”
丫鬟們想了想,紛紛將自己的名字說了,斐凝霜聽後,道:“那以後,你們便叫你們入王府之前的名字吧。”
丫鬟們一聽,立刻又跪下了:“小姐,我們的名字是王爺賞賜的,不可隨意更改。”
“王爺賞賜的?”怎麼可能!分明就是劉嬤嬤定的!然後為了控製這些丫鬟,就給她們洗腦,說是什麼王爺賞賜的,好讓她們感恩戴德!
丫鬟們道:“回小姐的話,府裏所有丫鬟的名字都是有規矩的,不能輕易更改。”
原來如此。斐凝霜皺了皺眉,隻覺得這事兒不太好辦,要拉攏人心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眼前這種已經被洗腦了很多年的丫鬟,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可是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啊。
愣了半天,斐凝霜隻得無奈道:“不是說了在這院子裏不用下跪行禮嗎?怎麼又跪下了,快起來!”
看著丫鬟們一臉茫然無知的傻樣,斐凝霜隻覺得頭大如牛,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罷了罷了,就當我沒說,剛剛發生的事你們就忘了吧。”
讓斐凝霜沒想到的是,她的這一番話,很快就傳到了側王妃和斐凝玉的耳中,甚至連世子妃也已經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