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我祝君孤獨(1 / 3)

軻浩然牽著大黑驢從山林那頭緩步而來,不斷望著身邊的風景,似乎沒有看見前方不遠處持刀的惡人。他手裏拿的也不是那把天下皆懼的青鋼劍,而是一個極古樸,似乎永遠飲不盡的褐色酒壺。

看著懸掛在驢背上的劍,屠夫眉間警惕的神情似乎放鬆了幾分,但手裏的菜刀依舊被緊握著。而再當屠夫把目光轉向軻浩然,發現了那個熟悉多年的酒壺時,心頭大驚。

然後全身戰意迸發,舉刀欲砍。怒喝道:“軻瘋子,你何故逼迫我兩至此?”

林間的花草樹木都被屠夫的怒氣與殺意直接折斷,立於枝頭休息的飛禽還未驚飛,便已被震破內髒倒地而亡。

唯獨軻浩然還在仰頭飲酒,神情不變,風雷不動。

就在屠夫終於按耐不住準備出手時,軻浩然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酒壺淡淡說道:“你的老夥計還沒有看見我就被嚇跑了,連最愛的酒壺也來不及拿。雖然他打不過我,但我也不得不承認要追上他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雖然軻浩然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淡,但是屠夫卻聽得很清楚。他相信書院的瘋子不會無聊到在這件事上撒謊欺他騙他,再則是出於對那位同伴境界的信心。

於是屠夫硬生生的收回了已然出手的殺氣與刀,退回原地,橫刀再問:“此處沒有直通西陵的路,那你來這做什麼?”

軻浩然沒有直接回答屠夫的問題,而是眺望屠夫身後的遠方反問道:“傳聞那個鎮子裏的都是你故人的後代?你雖沒有傳授他們修煉之法,卻也許諾守護他們世世安寧。”

“不錯。”

屠夫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頭承認。諸如屠夫酒徒之輩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情感牽掛,某一方麵而言也就沒有了弱點,至少沒有了外在的弱點與羈絆。此刻屠夫向軻浩然承認了這個鎮子對他而言的某種重要性,也就等同於暴露了他的一個弱點,雖然這遠遠不足以致命。

對於屠夫那般直接的承認,軻浩然也有一些意外:“不錯,不錯。都說你們兩個人是修行界走得最久,最沒有人性的人。原來並不絕對呀!”

這裏的‘沒有人性’自然不是從大眾角度說的喪盡天良破壞道德之類,這些說法與東西連軻浩然都不在乎。而指的是逐乃致完全消除了人類本身最基本的感情、恐懼,變得冷酷、漠然、然後非人。從而最終在人類這個群體中脫離開來,臨駕其上。

屠夫聽了軻浩然的話並沒有任何反應,盯著腳下的黃土漠然說道。“你永遠無法想象從漫長的歲月與寒冬中熬過來的感覺,所以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我與酒徒對待這個世界的看法與做法。至於沒有人性,倒是你這一路而來的殺戮即便是我,也自愧不如。”

“我殺的人自然不會比你少,可這麼多年了,我也隻能做到視殺人如殺豬狗的地步。但畢竟即便是豬狗,在我眼裏也是一條微小的性命。”

“哪裏像你?和尚道士、魔頭凡人、婦孺孩童統統都殺得這麼心無阻礙,殺得那麼自然流暢,殺得這麼的。。。愉快?”

“你隻看見我殺人,卻沒看見我為何殺人。你沒看見那些神官欺淩行惡、也沒有看見禿驢的寡信惑世、也沒有看見後花園內以鞭撻百姓為樂的貴婦,更沒有看見還尚不能行房事卻依舊變態淩辱丫鬟的畸形孩童。”

“你沒有看見他們跪地哀求的絕望,以及在死亡前一刻的不甘與後悔。這些,從你的位置來看,都看不見。”軻浩然一邊冷靜的說著,一邊又舉起了酒壺大飲一口然後補充道:

“當然,你看不見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殺他們啊。“

這個答案實在讓人有些無語,然而屠夫聽了後卻隻是以沉默回應。沉默不語,那便是默認了其中的道理。這些道理,也隻有他這種人能懂。

軻浩然看了看還提著刀的屠夫,繼續說道:“你不必擔心,殺掉你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並且也不會讓我感到開心,所以我不會拔劍。我來這裏,是想問你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