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燭火輕輕搖曳,牆壁上倒映著兩個人影,正在把酒暢飲。
“多謝伯伯慷慨相助,過兩日侄兒就送您出去。”
“好好好,可別忘了把那個唐高祖時期的瓷器給我呀!”說著,回憶起,眼睛裏都是滿滿的欲求。
“侄兒會記得的。”一個人影忽而拿起酒杯,站起來,另外一個影子卻跌到在地,顫顫巍巍地伸著手指指著站起來的人,隻聽他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為什麼······”然後,又聽“咚”的一聲,一頭栽進地,再沒起來。
墨府。
“今日那丫鬟,”墨柔之的眉頭緊蹙,說的自然是今天遇到的李媽媽的女兒,“好生奇怪。”
楚悅站在水黛旁邊幫忙剪火燭,聽到這麽一說,眉頭也不自覺地緊蹙,水黛則說,“小姐,這府裏的人一個個目中無人,這口氣實在是難以忍受。”墨柔之輕輕歎息,“從前我母親還在,倒還是有依傍,如今,人走茶涼,怨不得他們。就是從前伺候我母親的二姨娘,對我也沒有絲毫照拂,更談何他人。”錢媽媽坐在一側揉腳,口中冷哼,“她倒是想,有那個膽嗎?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勾引男人的時候怎不見她這樣。”
墨柔之知道錢媽媽是為自己的母親鳴不平,那年,母親懷孕,父親生性風流,流連煙花巷柳,母親無奈,對錢媽媽和當時還是丫鬟桃衣的三姨娘說想給父親娶個妾,定定他的性子,免得他老是不著家。錢媽媽和桃衣都覺得這法子好,於是他們開始物色京都名妓,後來她們商議讓當時名噪一時的名妓柳如煙入嫁墨府,當時父親官職尚小,娶個妓女也無傷大雅,本來一切都談妥,父親也滿心歡喜的應承了並信誓旦旦保證不再流連煙花巷柳,可誰知道,哪裏出了紕漏,最後揭開紅蓋頭看到不是傾國傾城的臉而是一張普通平凡羞澀的臉,這張臉的主人,正是桃衣。
“她當年打暈柳如煙,李代桃僵嫁給老爺,不就是為了飛上枝頭變鳳凰嗎,說什麼不願再做一個丫頭被人輕賤,全都是屁話,夫人在世時待她不好嗎?”想起當年的事錢媽媽還是無法心平氣和。
墨柔之起身坐在錢媽媽身邊,拍拍她的後背,像哄孩子一般說道,“好了錢媽媽,不生氣了,這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不要氣了。”
“能不氣嗎?”說著說著錢媽媽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要不是她自作主張這一出,老爺會誤會夫人,生你的時候,老爺還在生夫人的氣,夫人在屋裏哭天喊地,她本來身子就弱,生了小姐,身子骨就更弱,老爺還在生氣,管家那邊也就不敢送來補品,夫人這個人,脾氣強,不願求公主,隻好打落牙齒往裏吞······”
墨柔之沉默了,這些話錢媽媽不止一次的說,她沒聽一次仿佛能聽到母親的哀嚎,她的身子仿佛浸在刺骨的冰炭裏,目光慢慢地、慢慢地發狠起來。她沒有恨桃衣,沒有恨父親,隻是恨自己。
錢媽媽的哭聲漸漸小了,楚悅和水黛紛紛走到他們麵前,墨柔之猛然回神,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問道,“那丫鬟如今伺候哪個房?”
楚悅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大少爺房中。”
水黛冷嘲熱諷道,“又是一隻麻雀。”
墨柔之恍然大悟,“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