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是雙親的掌上明珠,也曾騎在父親肩頭摘過欒華花,也曾與母親一起為父親繡製荷包香囊,也曾擁有滿堂的歡笑,可是上天好像不願讓他們一家繼續享受這天倫之樂,母親一夕之間病倒了,父親變賣了所有家產,起初倒也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可母親的病情非但不見好轉連平時用的藥也不見了療效。
母親不想看到家人被自己拖累,用最後的力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本想結束一切病痛一切折磨,不料被父親及時救下送往醫館,也正是在醫館改變這一家人的一生:
那位穿金戴銀的老婦人被突然闖進醫館的一行人撞了個趔趄,要不是身邊的丫鬟扶著怕是早就摔到地上了。等定住身型,正想開罵,老婦人卻像被什麼吸引住了一般,怔怔得看著那突然闖入的一行人。
“大夫,大夫,請救救我夫人吧!”狼狽不堪的男子懷中抱著一人就往診室衝,不管太夫是否得空,也不管旁人發出不滿的“嘖嘖”聲。
大夫倒是見慣了這陣勢,把病人接過來放到了旁邊空置的木板上,看著病人滿嘴的血,就猜到了八九分,立馬讓醫童拿了白芨三七粉止住了血。
望聞問切一番,立馬讓醫童點燃了安息香,揪著花白的胡子說:“這血是止住了,可這病人的癆病已深入心肺,若無靈藥,怕是很難醫治咯,這癆病傳染性極強,我雖用了安息香,也不宜讓這種病人在老朽這兒久留。”說罷便抬手作送客狀。
“大夫!您請救救我家內人吧!不管用什麼靈藥我都願意去找,隻要能保我內人一命!大夫!大夫!”見自己父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在旁哭泣不止的小姑娘也跪下不停地磕頭,什麼都不說,隻是一個勁地磕頭,叫人眼見尤憐。
大夫歎了口氣,說:“是老朽無能為力啊,這癆病要用上好的靈芝入藥才能治得了侵入血脈的癆蟲啊,可這上等靈芝是一般人不得有的啊!”大夫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兩人:“我看你們也不像富貴人家,就算富貴人家要找到千年靈芝也絕非易事,要醫好夫人的癆病,談何容易啊!”
仿佛晴天霹靂般讓跪著的兩人瞬間癱軟了下去,腦子裏一片轟鳴,什麼都聽不見一般,呆坐在地上,哭泣也漸漸停止了,仿佛眼淚已經哭幹了,兩人的眼裏空洞一片,如同絕望的死水。
大夫搖著頭,也不再試著去將兩人攙扶起。
“要是靈芝的話,奴家這裏倒是有兩支。”聲音是從診室門口傳來的,原本絕望的人身型一怔,向聲音的源頭望去,是那個富態的老婦人,對,這就是明月坊的老鴇,萊城第一大青樓的老鴇。
之後發生的事,談不上有多充滿希望,但又不盡是絕望。
以至到最後都好像覺得那是不曾發生過的事一樣,仿佛自己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女,仿佛一切的不幸隻是一個夢境,等睜開眼睛還是有母親的歡笑,父親的叮嚀。隻是父親那滿臉的淚痕,及母親慘白的臉日日入夢,提醒著她不幸已深入骨髓。
到了明月坊後,老鴇倒也沒有讓她如其他青樓女子一般拋頭露臉,反而將她反鎖在閣樓,除了老鴇和古琴師傅外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一日三餐也是放在門口,日日以清風古琴為伴。雖說自己身處煙花之地,可屬於自己的這一方天地卻是極為清靜,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倚著窗戶,紫衣女子側目看著在欒華枝頭嬉戲的飛鳥,多麼自由啊。
“哎喲喂!我的姑奶奶,怎麼還沒梳妝啊!翠兒呢?那死妮子又死到哪兒去了!”
剛跑到樓梯轉角的翠兒聽得責罵,硬著頭皮加快了步子。
“姥姥,我在這兒呢,幫姑娘撿欒華花去了!”翠兒跑進屋,趕緊攤開自己的雙手,捧著滿手的小黃花伸到老婦人麵前。
老婦剛想發作大罵,轉念一想便壓住胸中火氣,狠狠白了翠兒一眼後,拿著梳妝台上的黃玉梳,走到窗邊,一邊梳著紫衣女子如瀑般濃密的黑發,一邊輕聲說:“我的姑奶奶,今天可是大日子,我花了兩年的心血,可就在今朝見分曉啦,當初我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我找了許久的花魁,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我可是好吃好住地供了你兩年,教了你兩年,今天就是你報答我的日子,要不是我,你父母可……”不等老婦說完,紫衣女子皺眉側身,抬手擋住了老婦正在為自己梳頭的手,拿過手中的梳子,細聲說:“祺漪不敢忘姥姥的救命之恩。”
老婦見此也識相地不再多說,衝著翠兒使了個顏色,“好好準備,午時一過我再來接你!”說完就匆匆下了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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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交流之後發現自己臉排版上麵都很有問題,也喜歡大家看文之後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說,我也可以修改,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