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雪瞄得準確,無情箭射在大鐵鍋上,鍋翻湯濺。他用弓挽個花,逼開湯汁,閃身一邊。
白淨,毛小二,錢光進生怕被濺上,舉物抵擋。
跟著風吹雪從天而降的陰山十二煞就沒這好運氣,隻顧著拿人,一時不察,濺上許多。好在穿著蓑衣,並不嚴重,忍住灼疼。
風吹雪一箭得逞,得以喘息,持弓護住前身。
毛小二剛才被白淨救下,受驚不小。雖說跟著師傅也有二十來年,但架卻沒打幾回,臉色慘白。
白淨心疼愛徒,道:“今日看來白某要做虧本的買賣了。錢老板的忙我們師徒幫不了了。咱們就此別過。”抱個拳,捉住毛小二肩膀,縱身破窗而出。回去給徒弟好好壓驚,不能因此落下什麼恐慌症。
風吹雪道:“錢大老板,你呢,是否也要放我一馬?”
錢廣進笑道:“這大老板,萬萬擔當不起。我隻是個小老板而已。真正的大老板是秦五爺,我的財產和他一比簡直就是毛毛雨。”
風吹雪道:“錢老板還喜歡裝謙虛嗎?”
錢廣進道:“哪裏,哪裏,我是實話實說。你讓我放你一馬,你認為我會答應嗎?現在真正的勝券還握在我的手裏。陰山十二煞,可是秦五爺專門挑來捉拿你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我像你這麼大時候,兒子都有四個了。就算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該替你父母想想,把香火延續下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風吹雪道:“錢老板一張妙嘴,說的我好生慚愧。”
錢廣進得意洋洋,神采飛揚道:“嗬嗬,過獎。想我錢廣進白手起家,全靠這三寸不爛之舌做的買賣。”
風吹雪道:“我也想和大老板做筆生意。”
錢廣進眼裏放出精光,興奮道:“自從我成了天和當掌櫃,都是靠手下打點生意,自己很少親自上陣了,算你風吹雪麵子大,說。”
風吹雪道:“這買賣便是……”霸王弓橫斬,突襲錢廣進。
他先投錢廣進所好,以做買賣為話題,解除錢廣進的警惕,這才一擊而出。錢廣進也是成名的英雄,一雙招子亮的很,早就提防偷襲,鐵算盤格擋,身子蹭的後躍。
陰山十二煞全部搶上。人未到,刺先到。
風吹雪虛晃一下,弓斬到一半立即收回。左手抓起一個蓋酒桶的大木頭蓋子,迎上。二十四把分水刺,全刺在了木蓋之上。
木蓋是用硬木所製,這種木頭經藥水泡過,堅硬無比,而且質輕,常被軍隊用來當盾牌。敵人兵器刺進寸許又不能完全刺透,一時也拔不出來。此時一刀出擊,必取首級。
此木有別兵器的作用。
分水刺屬於短兵,本就不長,加上木頭又硬又厚。刺進寸許,再難穿透,也拔不出來,方知上了風吹雪的當。
風吹雪一鬆手,十二煞由於拔力過猛,失去平衡,全部翻倒在地上。
風吹雪飛伸掠窗。
白淨不走門而走窗的時候,風吹雪就明白這是白淨故意留給自己的逃路。他便觀察好一切,趁著與錢廣進對話,心裏盤算著逃跑的計劃。
至於白淨為什麼要給風吹雪留路,那是因為白淨自己抓不著風吹雪,也不讓錢廣進抓住,去掏功勞。
風吹雪又置身雨中,夜路難辨,行動受到限製,放慢身形。卻見天空閃電劈過,雷聲轟鳴,心裏也後悔起來。這風裏雨裏的漂泊,倒不如剛才先答應了錢廣進,使個緩兵之計,路上再尋機會逃跑。
正想間聽見後麵腳步聲傳來,回頭望去,錢廣進與陰山十二煞追來。
錢廣進遠遠大聲吼道:“風兄弟,你這又是何苦。”
何苦,最苦便是這不盡人生。
風吹雪苦中作樂,提一口氣,高聲朗笑道:“想帶我去秦家堡,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錢老板要是多這麼跑跑,一定能減不少肉。”腳下加快步伐,與錢廣進等人又拉開些距離。
在這個雨夜裏,十四個大男人便開始了前後賽跑。
風吹雪領著十三個人在大街小巷胡同裏亂躥,大半個城都要跑完了。錢廣進與陰山十二煞緊追不舍,大有不活捉不罷休的精神。風吹雪已成了他們的獵物,一個好獵人就不該讓任何一隻獵物從自己手下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