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屋背後是一棵身量很高的槐樹,他有與他體型相匹配的樹冠,夏季時,他總是不吝敞開他的胸懷,將那清涼的綠蔭分潤於屋頂。房屋兩側用竹子搭了很簡陋的棚架,上麵爬滿了藤蔓與葡萄枝,不過藤蔓未開花葡萄也未結果,在這異常的世界裏他們似乎也不能用常識來解讀,藤蔓與枝葉相互糾纏,橫空跨過了長度超過兩米的距離沾上了牆壁,接著又不辭辛勞地爬上屋頂,在那裏綻放出他們的風采。此時此刻,屋頂上紫色的白色的花卉與綠色的淺紅色的葡萄交相輝映,錦簇如火。
少年來到大紅色沉陰木門前,正準備推門進去,突然愣了愣,探究似的舔了舔自己的食指,滿懷虔誠地按向大門上半部分的回紋紙窗。
“靠!就知道是騙人的!”看著窗戶上鮮豔的水漬,他無聲罵了一句,推開了大門。
房間裏隻有一張正對著大門的桌子和高背椅,以及在正右方的錦帳軟榻,別無一物,顯得很空曠寂寥。
他深吸了一口氣,繞步走到桌子後方坐下,他把手中的《九州論——從傳說中發現真實》扔到桌子上與那些曾經有過同樣待遇的夥計作伴,接著就在這雜亂的書堆裏翻找起來。
“《論禮》!不是,這是那些老不死的拿來害人的玩意,說什麼妻為夫綱,夫死妻隨,夫命如天,狗屁,三百年前還不是被寡婦女帝下令給統統燒了。”風逍把《論禮》扔到了桌子上,但想了想後把它拿起來扔到了院子裏。
“《人力驅車法》,唔,井伯寫的,這是機械學院的才子啊,在前世就是科學家,可惜錯生了世界,大圖可是明令禁止科研的!”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桌子上空出的一角。
“《重拳八解》,起點不錯,但眼界太低,扔了!《快劍》……瘋子。《床第妙法》,唔,手臂軟了,就留著吧。《大圖八帝》,扔了。《仙神別》,怪誕,尚可一讀。《元氣論》,哲學家啊!都開始思考元氣與世界本源了……《九州錄》……《白羊觀》……”
“呼,終於找到了。”隨著一聲長歎,風逍拿起了一本名為《荊棘玫瑰》的書,喃喃自語:“唔,小妹的生日禮物有著落了。”他翻開扉頁,趙子龍三個大字就竄入眼簾,他再次咕噥了下,依稀是:你也是穿越的?
心下覺得滿意,因為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愛情小說,有前世耽美遺風,更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豪氣,以淒婉哀怨的文字寫出了蕩氣回腸的一女三男的狗血故事,實在是荼毒,我呸,哄騙無知女童的不二之選。
明天是九月九啦!小妹的第十個生日來了,咦,我到這十二年了?他心裏突然有些異樣。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她蹦蹦跳跳撒嬌耍潑,自己當時心裏的陰翳恐怕沒那麼容易消除,甚至可能會因此成為那種高喊著‘我要逆天’的小鬼吧。
他走出大門,打了個響指,堆在院子裏的的書蓬的一下冒出了幽藍的火焰,他看都沒看一眼,轉身走向右側院門。藤椅慢悠悠地晃著,似在送別,似在緬懷。
風逍走後不久,一男一女來到院子,男子靜靜地看著幽藍色的火舌輕輕地吞吐著灰燼,用手停住了藤椅,女子上前挽住男子的手臂,黛眉輕鎖:“這些書是他這近十年一直在看的,逍兒為何把他們都燒了。”
男子麵目俊逸卻極具威嚴,他低下頭用手撫摸著她的眉頭:“別在皺眉頭了,會變老的,老了我就不要你了。”
“啐!求之不得。甩了你我再去找一個,想我的人能排一條街。”女子眉梢一挑,潑辣道。
男子隻是淡淡地笑:“逍兒長大了,他以前學武雖勤,卻一直不肯用,隻是在搞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別挑眉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寶貝兒子幹了什麼,我隻是懶得說。不過現在我放心了,他點燃這堆書一是想告訴我們他的武道修為,這一點我很滿意,控製同一屬性的元氣劇烈摩擦震蕩,產生熱量,點燃書籍,這份精致入微的技巧快趕上當年的我了!另一點就是告訴我們他已經告別了過去,你不用再擔心他太孤僻,找不到好姑娘了。”
女子眉毛就要挑起,什麼叫快趕上你了?不過很快她的臉就變成了溫柔的神態,一道清脆但嬌橫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娘!娘,我又找不到哥哥了,他跟我說好要玩一下午捉迷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