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鬆奇聞著帳裏那熟悉的龍腦香,胡宗憲跟王樂晴一樣,一點蚊蟲都見不得,胡宗憲帳裏的龍腦香熏得極濃。胡鬆奇不怎麼怕蚊蟲,隻是聞到這股味道覺得心裏親切,有王樂晴的緣故,也有胡宗憲的緣故。無論胡宗憲用什麼樣的口吻跟他講話,改變不了深烙在胡鬆奇心底的儒慕之情。
感情是世間最奇異的寶藏。胡鬆奇再世為人之後,最大的發現就是這個。
胡宗憲讓士兵端來一鍋白粥,一碟鹽漬雪裏紅,一碟蘿卜幹,一盆紅燒肉,讓待衛喊了在帳門旁站著的呂鍾成進來一起吃。
就算是呂鍾成嫁妹子那天,胡宗憲也沒有跟呂鍾成同席吃過飯,在胡宗憲及胡府人的心目中,是根本沒有呂鍾成這一號人物存在,此時招呼他過來一起喝粥,等於有了他這個家人。
而呂鍾成壓在心頭織造局的織造及兵仗局的七十萬兩銀這兩塊大石一去,在胡宗憲與胡鬆奇麵前也一樣是敝開了胸懷大吃,大口吃著紅燒肉,連喝了四碗白粥,痛快無比。
胡鬆奇在吃飯期間向胡宗憲講了自己的要求:
“爹,我要一艘船,兩箱黃金。”
胡宗憲不回答他,夾了一塊肉放入胡鬆奇碗裏。胡鬆奇會意,便不再開口問這回事。
而胡宗憲心裏有著幾分高興,胡鬆奇不再想那些彎彎繞,敢在自己麵前直接提要求,這樣很好。
“吃完了,隨我到海邊。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胡鬆奇本有一事要跟胡宗憲講,但胡宗憲有著一些急切,時下便不開口向他提。喝著粥,眼光掃過呂鍾成,呂鍾成眼睛眨了一下,胡鬆奇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吃肉喝粥——
還有兩箱珠寶在早上時隨著呂鍾成一起下船,由那名綠衣紅褲怪人帶走。胡鬆奇對呂鍾成與這名怪人的聯絡方式十分感興趣,呂鍾成在出了錢塘江口時,便與這名怪人聯絡上,至舟山音信不斷。
今晨在帆船上胡鬆奇認真注意這一名怪人,胡鬆奇斷定此人必定屬於這個時代的武術高手。看不清他到底年歲幾許,但簡潔有效的每一個動作,令胡鬆奇在觀察怪人時,心裏訝然……舉手投足間,任何動作都比常人簡潔,卻比常人有效得多。這是長期高負荷鍛練著身體才有如此的成果。
呂鍾成眨眼時的表情看在了胡宗憲眼裏,胡宗憲知道他們有一些東西瞞著他,隻是現在心情大好,懶得去理他們。
胡鬆奇帶走兩箱黃金,他依然會再歸還七萬兩回來,而帳裏的三口箱子,已經有了十二萬兩黃金。
黃金在此時並不是流通貨幣,就算是官府結算也較少用得上黃金,黃金兌換白銀在中原的硬性規定是一比十,但在黑市裏,可以兌到一比二十到三十不等。
除了一些大宗買賣結算,胡鬆奇若想一時把這些黃金給花出去,那是有點難度的。
胡宗憲知道胡鬆奇帶來這三艘戰利品的目的,一艘戰船及兩箱黃金的要求已經十分低了,就算胡鬆奇私底下再吞一些,也完全是沒有關係。
吃完午餐,胡宗憲摒開了衛兵,帶著胡鬆奇與呂鍾成到一處遠離人群的海灘上,令胡鬆奇演示步槍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