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開了窗戶帶著點點雪花,這突然的闖入讓原本就脆弱的窗框發出吱呀的聲音,也吵醒了睡夢中的人。
郡公主再次醒了過來,她看著這屋子,還是一樣的冰冷暗沉,遠處妝台上被鎖鏈鎖住的箱子在她眼中是極為難受的,就好像自己身體裏的某個部分被緊緊扣住,讓她感受到一絲沉重感。
她走下床來,披上床沿掛著的金絲白麵織錦披風,慢慢推開門。風順勢一股腦地灌了進來,吹得郡主幾乎睜不開眼睛,就在此時原本飄著雪的天空突然放晴,風也跟著消逝了。
門外白雪皚皚,陽光透過層層黑雲使得地麵成了一麵鏡子,斑駁的天空在這雪白的大地上一一映射,變的光影交錯。這天地之間的畫卷被遠處的地平線相接在一起,變得廣大而又遼闊。
郡主看著門外的景致,內心有些許動搖,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她想要褪去鞋子光著腳丫在這上麵奔跑,順勢倒在雪地上,仰望著這斑斕的天空。可是她做不到,連踏出門的一步都猶豫了,這門外的景致跟著屋裏的明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空中的雲被慢慢吹散,陽光終於可以肆意的傾灑,透過門窗這帶著一絲寒意的光亮照射進來,原本漆黑的屋子像是被陽光打開了屋頂,變得明亮而溫暖,而整個屋子好像變得千瘡百孔,到處都有陽光灑入,漸漸漸漸變得透明。
一陣清風拂過,她的發絲與披風都被吹的飄揚起來,此時她望向四周,才知道原本的屋子早已不見,腳下也被白雪覆蓋。郡主朝著前方走去,雪在她腳下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而留下的腳印也被長長的披風抹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腳下的觸感變得堅硬而並非雪地的柔軟的時候,郡主停了下來。這是一張被凍住而又巨大的“鏡子”,細雪猶如輕紗一般在上麵拂過堆積又被風帶走。
突然不知何處飄來一片巨大的黑雲,原本明亮的世界變得昏暗起來,雷聲陣陣,閃電交錯,隻是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巨大的雨滴打在這“鏡子”上,每一滴仿佛都會砸出一個坑,漸漸鏡子出現了裂隙,一道兩道……三道……這被凍住的湖麵在下一刻被徹底打破,郡主也隨著裂隙墜落,而落入水中後她又再次看到了那把猶如湖光星辰的劍柄。
在水裏郡主猛然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景致,前麵的記憶一下就湧入了她的腦中,隨著記憶的恢複,那跌落進水裏的箭矢也一根根出現在她眼前,聲音也跟著恢複了,手臂上的疼痛把她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剛剛那是什麼?”這絕不是夢境,而這短短的時間呢,又有什麼才能把她困在那個空間?她來不及思考,現在整個腦子中都被求生的欲望所填滿,她掙紮著想要朝水麵遊去。這時,一隻手抓住了她,順著這股力量,很快就被拉出了水麵,,接觸到寒冷的空氣,郡主痛苦地大口呼吸著,隻是痛苦的並不僅僅是因為嗆水的痛苦,而她的心中有一絲讓人發覺不到的疼痛正在慢慢擴散,弄的她全身不停的抽搐起來,這一絲疼痛好像在警示著自己,警示自己懷中的斷弦悄悄地沉入了河裏,但是此刻的郡主卻沒有一絲察覺。
望著那個救自己的人,她仿佛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可是又怎麼會是他呢?隻是這薄薄的劍鞘,哪裏又裝的下他的靈魂。
值得慶幸的是神樹枝葉茂密,擋住了絕大多數從天而降的箭雨,黑衣人抓住了其中的一根根須慢慢帶著郡主上岸來。此時一隻貓頭鷹從天而落,停在了黑衣人的肩上,它腳上的信簍裝著一張隨處可見的黃紙。黑衣人把信取出,掃了一眼上麵的字,隨手就扔進了嘴裏。
郡主隻是從旁瞄過一眼,看這字跡她也知道了是誰寫來的了,她本來想借過來一看,哪知道黑衣人直接丟進嘴裏就咽下去了。
看著郡主欲言又止的樣子,黑衣人搖了搖頭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去東麵的管城好了。”黑衣人指了指一邊巨大的神樹“裏麵的同伴你也帶著一起去吧。”
“他在那兒?”
“現在應該是的,也不知道這是何時的信件了,也有可能他已經離開了。”
“你們在這裏要做什麼?”
“……”黑衣人並沒有回答,而是自己朝著裏麵走去。
“那我還是進去跟你們一起好了。”郡主似乎看出了什麼,也跟著黑衣人朝裏麵走去。
此事暫且不提,話說桓貞帶著九人往管城最大的酒樓詩雅而去,在去往的路上,一個人早已在那等候桓貞。
隻見此人穿的極為簡單卻不失風雅,生的倒是一張書生臉,隻是眼睛像是被利刃切開的一條縫,即便如此,也可以從中感受出這絲縫隙透出的目光,這人手裏拿著一把折紙扇,背上還背著一筒細長的卷軸。
“這不是三哥最得力的部下歐陽少康嗎?”桓貞看到他,就知道三哥的用意,馬上就恭維道。
“十三公子言重了。”
“來的正好,我正在想怎麼對付那老狐狸,既然你來了,我就可以安心吃酒了。”
歐陽少康聽說,也點頭微笑,“公子,請。”
桓貞倒是一點也不客氣,自顧走上前去手拍在他肩上,“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