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過後是江湖37(1 / 2)

第三十七章

畢業典禮上,趙以飛像聽到了空襲警報似地問我:“怎麼辦?我看別人已經開始各奔東西了。”我說:“沒關係,別著急。”趙以飛說:“你發現了沒有,我們麵對著這麼一個現實的問題。”我說:“什麼現實問題?”趙以飛說:“我們把鋪蓋卷搬到哪兒去了?”我說:“別慌。”趙以飛說:“不慌不行啊,學校馬上就要趕我們了。”我說:“不如我們先去租個房子住下來再從長計議吧。”

在最後的晚餐上,同學們唱起《明天會更好》,一個個哭得跟淚人似的,我躲在角落裏也有些被感染了,仿佛我們昨天才剛剛來貴大報名一樣,怎麼今天就畢業了,四年竟如一場夢,夢醒方知時不同。

陳世博挺著大肚子走到我身邊,猶豫了一下,然後非要和我幹一杯:“林城歲月,永在我心,同學情誼,沒齒不忘。”我和陳世博輕輕地碰了碰杯:“度盡餘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陳世博一下子相擁住了我:“賀政,我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當年不該掀你被子。”我在陳世博的後背上拍了幾下:“我更不該往你臉上打那一拳。”

終於,一年一次的離校大潮開始了,貴大校園裏穿梭著蝗蟲般的人群。把各自該送的同學送走後,我和趙以飛重新回到貴大。趙以飛看上去有些神情悲哀,他說:“等我們離開的時候,估計沒有人能來送我們了。”我有一個預感,我對趙以飛說:“放心吧,你走的時候,還會有我送你的。”

我和趙以飛在貴大的教師小區租了一套兩居室,把鋪蓋卷從寢室往兩居室裏一搬,就算是正式畢業了。想一想也挺無語的,1996年我極不情願來貴大報名,2000年我卻要死皮賴臉地賴著不走。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離開這更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地球這麼大,我往哪走呢,從這角度來說,一個太沒約束的人其實也就是一個沒沒約束的人。

我盤腿坐在地板上,扭開收音機聽起來,忽然聽到了沈慶用哭腔唱的《離別歌》:“你是怎樣走的你就怎樣忘了我,別讓回憶擁擠在你平靜的生活,快樂的日子以後會越來越多,這麼走著想著,心裏就不會再難過……”

刹那間,我真切地聽見胡慧在貴陽的某個角落大聲喊我的名字,這是我過去經常聽到的聲音。我激動不已,遂扯毀分手時定下的君子約定,打了個電話到胡慧家。接到我的電話時,胡慧正在津津有味地看電視劇《白眉大俠》,電話那頭吵得不得了。我能想象得到電視屏幕上的大俠們揮揮手就扔出一個UFO,劈劈腿就放出一道激光,然後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的畫麵。

胡慧並沒有因為我打來的這個電話而調小電視音量,她的語氣很客氣,當然也就很生分,她開口就興致濃厚地跟我聊了十多分鍾《白眉大俠》,我被胡慧說得完全插不上嘴,隻好任由她在電話那頭發揮口才,然後傻乎乎地在電話這頭附和她。

十多分鍾後,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切入的話題:“那封信是你寄給我的吧?”胡慧的語氣有了變化:“是啊,寄出之後我就後悔了,本不應該打擾你的,對不起。”我說:“你覺得我把我們的故事寫得好不好?”胡慧沒有否定我寫的這個關於我們的故事,她隻是問我:“女主人公的名字你為什麼要用'懶懶'呢?”我說:“我覺得這個名字還可以,也比較生動,所以就用了。”

胡慧說:“我不喜歡。”我說:“你不喜歡?那我接下來再寫一篇小說,女主人公就叫'慧慧'吧。”胡慧以實在不想說但是又不得不說的口氣提醒我:“賀政,我們都分開了,你可不可以別這樣?嗬嗬,我覺得挺別扭的--我們還是繼續聊《白眉大俠》吧?我跟你說,這部電視劇真的很魔幻現實主義,不看可惜了。”

又聽胡慧嘮叨了一通這部偉大的魔幻爆炸主義電視劇之後,我第二次插上嘴了:“你工作還好吧?”胡慧說:“還好,最近在排練舞蹈,局裏麵要搞一場國慶晚會。”我說:“胡慧,我們複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