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佗說:“玩玩就會了,很簡單的,星期一三五台灣碼,一到四十八共四十八個數字,星期二四六香港碼,一到四十九共四十九個數字,你隻要猜中了台灣和香港那邊開出來的特碼就可以贏四十倍獎金,聽武大郎說前幾天貴陽有個家夥贏了四萬塊錢,幹他娘,為什麼他買得中我就買不中。”
我說:“這麼多數字,看得我眼都花了。”毛佗給我看了看碼表:“你要是嫌猜號碼麻煩就買一組生肖,喏,這是香港碼的碼表,四十九個數字按十二生肖分成了十二組。”
時間到了八點半,桌球室裏的人越來越多,街坊鄰居一個個晃悠著過來了,連巷子口賣盒飯的李胖子都沒有缺席,大家很熱烈地討論起自己買了哪些號碼。我看見武大郎從桌球室後麵的隔間裏走出來說:“還有要買的人嗎,抓緊時間啊!”毛佗說:“我要去買了。”我說:“我跟你去看看。”我跟在毛佗身後,走進了小隔間裏,武大郎看見我時哆嗦了一下,然後說:“是你呀,嚇我一跳。”
毛佗指著自己寫在本子上的號碼,一邊做最後思索一邊報給武大郎:“七,十,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四十二,每個十塊。”武大郎手裏有個大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買家買定的號碼和金額。毛佗剛報完號,一個顫巍巍的老太太來報號了,她掏出一把零錢,說:“買一組蛇,每個買五毛錢。”武大郎說:“嬸娘,您要買就多買點吧,買五毛錢一個,我都不想給您記號碼了。”
我問毛佗:“廁所在哪裏?”毛佗指了指:“後麵的小屋子。”我進了廁所,看了一下,窗戶是有鐵欄杆的,逃不出去。出了廁所,我和毛佗打起了桌球,懶懶坐在旁邊對著碼報出神。
時間接近九點一刻,毛佗開始像鬧肚子一樣心神不寧了,他把球杆一放,說:“不打了,特碼要開出來了。”說完他就坐在懶懶身邊念念叨叨。我環顧四周,氣氛緊張得可以一點即燃,突然間,就聽見殺豬般的”啊”的一聲慘叫:“出來啦出來啦,二十三,今天的特碼是二十三。”
桌球室裏立即沸騰,毛佗跳起來說:“我就知道今天會出二十三,中了中了,我中了。”懶懶興奮極了,抱緊毛佗就親了一口:“親愛的你真厲害!”毛佗告訴我:“我買六個號碼六十塊錢,中獎的那個特碼的本金要退給我,然後再要獎我四百塊錢,所以一共是賺了三百五十塊錢,爽啊,真是好爽啊。”
以毛佗為核心,人群迅速聚集,有人給毛佗遞水,有人給毛佗敬煙,有人給毛佗按摩肩膀,更多的人向毛佗請教他是如何知道二十三是特碼的。毛佗喝了水,點燃煙,對幫他按摩肩膀的人說:“別按了,我要做重要講話了。”
毛佗清清嗓子,像個先知一樣發表了一通重要講話:“始終要看碼報,要認真看,要翻來覆去地看,你們看看這期的碼報,封麵圖上有兩塊石頭,'二石'就是'二十',所以我就猜出來特碼是二十開頭的數字,至於三,則是我昨晚做夢夢見的,是神仙在夢裏托夢告訴我的。”
有人歎息:“我本來也是想買二十三的,可是看見碼報封麵的兩個石頭旁邊還有五隻螃蟹,所以就買了個二十五。”毛佗批評說:“你要學會發散性思維,思想不要太保守,既要看碼報,又不能太拘泥於碼報。”
在夜宵店裏,毛佗喝下一杯啤酒,打著嗝說:“上個月,美國華爾街爆發經濟危機的時候,我們觀水巷也爆發了經濟危機。”我吃驚地說:“我們這條巷子也會有經濟危機啊?”懶懶很認真地說:“有呢,而且我們觀水巷的經濟危機還很嚴重,這個夜宵店在經濟危機中倒閉了兩個多星期。”
因為有了這個買碼窩點,導致觀水巷大量現金流入武大郎的口袋,去李胖子那裏吃盒飯的人便紛紛賒賬,李胖子沒錢買菜就打白條給賣菜的,賣菜的沒錢買雜貨就同樣打白條給雜貨店,以此交叉循環,導致爛帳無數,所以觀水巷的經濟轟然崩潰。